离晓蒙靠近过去,他看到男人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男人却看也不看他,只管抱着人头嘀嘀咕咕说个没完,说了阵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些鲜血往死人脸蛋上抹。
他和一颗人头说完话,涂完血,又换另外一颗人头如法炮制。
离晓蒙从男人身边走开了,他进了屋里查看。
阿虎家总共有三间房间,一间灶房,另两间都布置成了卧房,只是一间偏小,除了张弹簧床,房间里满是杂物,灶间最大,有个磨台,还摆有饭桌和一台小电视。
离晓蒙把屋里所有灯都打开了,灯光起先有些黯淡,只能照出地上堆着许多黑乎乎的东西,过了阵,室内才完全明亮,离晓蒙看清楚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其实是大小不一的肉块,有手有脚,还有乳.房连着腋窝,大腿根连着生.殖.器。
灶间的肉块最多,腥味也最重,石磨上压着半截手臂,凹槽口还在往外滴血,大铁锅里煮着肉块,半熟不烂泡在血水里,灶火早就熄灭了,烧火用的是柿子树枝和草绳,没能完全点燃。
柿树枝一头还是冰凉的。
一间简易的厕所搭在后门的地方,茅坑里堵着两件被撕烂的女人衣服。
离晓蒙回到了前院。
大脚的男人不和人头讲话了,他在飞快地吃柿子。
三颗人头被他摆放在高台上,人脸朝北,他吃完三颗柿子,剩下三个柿子蒂,他用舌头舔舔它们,将这三颗小蒂一一摆在了三个死人的额头上。
“你在干什么?”
离晓蒙站在一旁问男人。
男人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摇头晃脑道:“超度。”
他又睁开一只眼睛,一瞥离晓蒙,唉声叹气:“他们啊,唉,都是枉死的可怜人,不超度就只能当个孤魂野鬼,没办法下阴间投胎,做鬼啊,最被人憎,被人怕,太可怜啦。”
“听你的口音,是外乡人?”
男人看着离晓蒙,嘴角一翘,他从脸到手,从手到脚都很脏,脸上留着络腮胡子,满口黄牙。
他道:“小兄弟,听你口音,你也不是。”
离晓蒙道:“我该称呼您一声大师吧?”
男人道:“不敢当,到处游历,路见冤魂,出手相助罢了。”
离晓蒙道:“济公再世啊。”
男人又坐下了,还招呼离晓蒙过去,问说:“大半夜的,你跑这里来干什么?你是这家人的亲戚?”
他上下打量离晓蒙,随即改口,“我看不像,你是新来的警察?”
“何以见得?”
离晓蒙笑笑,过去坐到了男人身边,点了支烟。
男人瞅见他手里的烟,干吞口水,离晓蒙给他点了一支,男人一上嘴就咳嗽了起来,半晌才适应,吞云吐雾,翘起二郎腿,和离晓蒙说:“我看你目不斜视,声若清泉流水,通透净澈,双耳轮廓分明,天庭饱满,正气凛然,确实是个当警察的不二料子,可惜……”
“可惜什么?”
男人眼珠转了个圈,看着离晓蒙的双眼,道:“虽是剑眉星目,俊朗不凡,但这眼形要我说,还稍有欠缺。”
“欠缺在哪里?”
“眼角四周看的是一个人的妻妾姻缘,你啊,眼有一支桃花躺卧蚕,虽有鸿鹄之志,天降大才,终将被情所累!
哈哈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离晓蒙听了也笑,又问:“您用这柿子蒂超度他们三个又是什么道理?”
男人先问:“你是信还是不信?”
他声音较之先前是轻下来了,没来由地显得神秘超然。
离晓蒙道:“我信鬼是人在世间的最后一口气,人若无牵无挂,死得干脆,就成了尸,直接被鬼差送往阴间,由判官定夺他往后去向,人若还有牵挂,有所思有所想,死得不干不脆,就成了鬼,徘徊于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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