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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阿森停下自行车,单脚撑地,回过头笑著说:“这样也能睡著,你真是……”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方澄下了车,诊所已经到了。
诊所的门面小小的,但是很干净。
只有一扇玻璃门,一个微微发黄的白色招牌,上面写著“来平诊所”
。
他们推开小玻璃门走进去,老医生坐在桌子後面,带著老花镜,正在读晨报。
阿森走上前去:“医生伯,他脚扎了玻璃。”
说著把方澄轻轻推到医生面前。
老医生透过厚厚的镜片直直盯著方澄,方澄被他看得背後发毛。
阿森在一旁说道:“他是方家的小孩啦。”
得到答案的医生露出满意的表情,朝阿森挥挥手,很严肃地说:“还不扶著他坐下。”
阿森急忙过去要扶方澄,但方澄对他把自己说成小孩很不满,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才不是什麽小孩。”
阿森对他的反对不以为意。
取出玻璃的过程一点也不愉快。
医生先用小刀在方澄的脚底板划开一道小伤口,再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碎玻璃。
方澄全身都是冷汗,抓著阿森的手,痛得一抽一抽的,眼眶里充满泪水。
取完玻璃後,方澄已经快虚脱了,而阿森的手腕也出现了一道道张牙舞爪的红印。
老医生看了看说:“去年阿森在南湾游水,脚扎了啤酒瓶,这麽大一块──”
他比了比大小,“──都是血,也没像你这样,年轻人啊,没点忍耐力怎麽行……”
因为疼痛而不受控制的泪水已经让方澄觉得很羞愧了,老医生的话无疑是火上加油,让他恼怒。
接下去从包扎到离开,他一句话都没说,臭著一张脸。
阿森大概是察觉到他的坏脾气,回去的时候也没跟他搭话,只在到家下车的时候扶了他一把。
方澄一进门就跟他妈妈说:“我要回城里。”
他妈妈给他盛了一碗粥,又塞给他一颗鸡蛋,随口问:“脚底的伤口怎麽样了?玻璃都取出来了?”
“我要回城里。”
方澄又说了一遍。
他妈皱了皱眉头,“别说些无聊的话。”
然後他们爆发了争吵,到後面吵得十分厉害,谁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变成了这样。
方澄坚持他要回城里去,他妈妈说他一个人待在城里怎麽照顾自己,他连开水都不会烧。
方澄说有保姆在,他妈妈嘲讽他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离了保姆他会饿死,他不会烧水,不会煮饭,不会洗衣,什麽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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