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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低沉,隐约还有一丝惆怅之意,而后松开制着长垣的双手,翻身坐了起来。
长垣原本以为他定要趁着魔性上来胡作非为一番,谁知他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竟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只奇怪地抬眼向他看去。
只见魔尊眸中欲色已渐渐消散,兀自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唇上还有一道明晃晃的咬痕。
长垣一看见他唇上咬痕,脸上便是一热,犹豫着想要起身走开,却又被魔尊拽住衣袖。
长垣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刚要说话,便听对方道:“师父穿着一身湿衣,想必不大舒坦,还是弄干了好。”
他说完这句,便伸手抚来,掌心带着一团暖融融的红光,将长垣一身水气尽数拂去。
而后衣袖一振,将自己身上的水气也震落下去,这才抬起眼来,向着长垣微微一笑。
他这笑容既温暖又乖觉,看得长垣微微一怔,不由也对他回以一笑。
魔尊看着他笑容,忽而便有片刻失神,而后低低道:“师父,让我在你膝盖上枕一会,好不好?”
他方才做了许多出格的事,皆是随心所欲,不知这会为何竟知道要出声询问,长垣稍一讶异,才点了点头。
魔尊果然俯身过来,将头枕在他膝上,这是他年少时常有的撒娇举动,却不知自己现在身形高大,气势迫人,还这样枕在长垣膝上,倒是让长垣有种被猛兽扑倒的错觉,非但不像从前那样生出满心怜爱,反而还有些哭笑不得。
他就这么枕了片刻,又抬起眼来:“师父为什么不肯摸我头发,你不是说我发色生的好看,你很是喜欢么?”
长垣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他心里对这人火红的发色着实有些偏爱,不由便伸出手去,在他头顶上摸了摸。
魔尊受了这两下抚摸,终于露出惬意之色,轻轻阖了眼皮,像一只打盹的大猫。
长垣见他总算不像先前那样危险,也稍稍放松了些许,手指在他发间抚过,又摸上他脸颊,沿着他脸上若隐若现的暗纹描摹了两下,想起当年自己初见他时,他还是个一团稚气的小童,哪里会想到那竟是天魔转世的化身。
一想到此处,他又想到他二人终究是对立之势,方才浅静平和的心境忽而便是一沉,猛地将手缩了回来。
他手刚一收回,魔尊便睁开眼睛,沉沉向他看来,目光中似有探寻之意。
长垣不想打破这难得的安宁氛围,只好掩饰着笑了笑:“方才被那金甲夔牛一闹,倒险些忘了正事,我们还要寻查此地灵气充沛的因由,怎么能光顾着在此处耽搁时间,还是早些动身的好。”
魔尊听了,并没有起身,依旧枕在他膝上,低低地道:“灵气的事虽然重大,却也不在这一两日之间,何必这么着急,”
他用侧脸在长垣膝上蹭了蹭,又打了个呵欠,“说实话,我巴不得多耽搁些时间,最好永远留在这里,不用再回去才好。”
长垣忍不住嗤笑一声:“亏你还是魔界之尊,竟不想着早些回去统领魔界,反而要留在这险峻蛮荒的异界之中,究竟是何道理?”
魔尊也笑了:“这异界虽然四处都是山火,又有凶兽,可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彼此相伴,自然比回到魔界做那魔尊要快活得多了。”
长垣怔了怔,想起他们回去之后就算暂且不用彼此为敌,可终究身份立场大为不同,只怕是要天各一方,极难相见,与现下一比,好像确实在这异界里更为自在一些。
他虽也生出这个念头,可表面上却不显露,只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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