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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回转铺里,打开银包一瞧,细丝足纹的四锭银子,闪的人眼都花了,掌柜的在旁恭敬等着,裘世达想一想,把银子推一下:“这些你拿去先办货物。”
见裘世达把银子全数给了自己,掌柜的还有迟疑,这东家怎么这么大方了?裘世达用扇子敲下桌子:“这人是个大客商,等拉上线了,多的是赚的,又何必急在一时。”
掌柜的连声应是走了,裘世达摇着扇子,真是天从人愿。
过了三日,货物备齐,唐客人点过货,连声夸奖裘世达做事果然老成,自己这个朋友没有交错,负了剩下的一百两银子,把货物押到船上,裘世达直送到码头之上,又送了几样下陈,几味路菜,这才各自告辞。
裘世达瞧着唐客人的船消失在天际边,这心放了下来,有这样的大客商,再让他介绍几个客商,到时何愁不发起财来,再加上有陈三太爷的暗中协作,想起昨日和陈三太爷派来的人的商议,裘世达越发觉得身轻似燕,要飞起来一样。
“唐爷已经走了?”
桃姑坐在一树桃花之下做着针线活,有风吹过,桃花的花瓣落在她身上,陈知隆轻轻捡起一片放在手里把玩,听到她的问话,嗯了一声道:“唐兄和我十数年的交情,此番再作冯妇,何其难也?”
桃姑抿嘴一笑,为了自己,陈知隆宁愿这样弯弯曲曲的设计,而不是照了他往日的性子,断了他的财路,用不了一两个月,这铺子就得关门。
桃姑想到这里,眼神越发转柔,拿起手里的衣衫给他试试:“这是我做的,你别嫌针线不好,凑合穿着吧。”
肥瘦恰好,只是袖子那里还要再放一点,桃姑仔细的比着,陈知隆闻着桃姑低头时候,桂花油的味道,为什么别人的桂花头油味,自己只觉得腻的慌,而她的却那么好闻呢?
桃姑看完哪里该改,抬头笑道:“好了,等我再改下就可以穿了”
见陈知隆只盯着自己看,桃姑用针戳他的手一下:“怎么,没看过吗?”
陈知隆呵呵一笑:“明白世人为什么要娶妻子,原来娶了妻子就有新衣穿。”
听着陈知隆这话,桃姑只觉得这陈知隆和自己初见时的陈大爷可不一样,她故意放下脸:“丑话说在前面,我做的衣衫可比不上家里的针线人做的。”
这是实话,虽说做针线是女人都会的,可专门养的针线人的针脚绣活都比桃姑好多了,陈知隆只是握一握她的手:“这不一样,你做的就算粗针大线,也比她们的强。”
桃姑本要戳到衣衫上的针又戳到陈知隆手上:“叫你再笑话我。”
这样的疼痛,比起陈知隆曾受过的,都不值一提,他却故意呼痛,桃姑也不理他,坐下来继续改衣衫,偷眼看见陈知隆握着手在那里吹,笑又溢出来,把衣衫放下,拉过他的手:“什么时候也学会撒娇,你羞不羞?”
话虽这样说,已经轻柔的替他吹起来,风吹的更大些,花瓣掉落到他们身上,也不知道是桃姑的衣衫红呢,还是花瓣红?
76张网
日子一晃就到了六月,唐客人生意顺手,又过这边,此次见面,两人就像老朋友一样,称兄道弟,若不是唐客人的年纪大,只怕就要互称起表字来。
唐客人此时也不住在客栈了,就住进裘家,裘母虽说是自己当家,但手上的银子不是很凑手,见又来个人吃饭,儿子还要交代好好待他,脸上就有些样子放出来。
裘世达也知道娘为什么如此,不过就是为了自己每月只给她十两银子家用,可是这些日子,不光铺子里,外面应酬也多,原先这些都是江玉雪操心的事,全都成了自己的。
此时唐客人在裘世达眼里,就像财神一般,见裘母对唐客人放出些脸色,忙又塞给裘母五两银子让她办些好菜,裘母见儿子拿出银子来,心里更加觉得儿子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收了银子,却还是那么几碗菜出来。
裘世达是明白自己老娘性子的,只得趁着中午来铺子里面时,让伙计去熟食铺子秤些肉,打些酒来两个坐着对吃。
酒正要喝完时候,外面传来吹打声音,唐客人放下酒杯笑道:“今日日子好,只怕是谁家出嫁?”
有个伙计站在门口,嘴又快,早看见了,笑着道:“唐爷,不是谁家出嫁,是街头酒坊的王老爷,今天和江家定亲。”
定亲都这么大排场,唐老爷笑一笑:“裘兄,我们一起出去瞧瞧。”
江家,那不就是江玉雪,这和离才不到半年,她就要重新嫁人?裘世达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想起来对面还坐着别人,只得把险些被自己捏碎的酒杯放下,脸上露出柔和神色:“唐兄既有雅兴,小弟就陪陪唐兄。”
这行藏早被唐客人看破,他只做不知,站起身往外面走,裘世达跟在后面,却是一步一懒,只是这铺子也没有多大,几步也就到了街上,到那里时,正好是后面几抬聘礼过去,瞧着这些聘礼,裘世达只觉得王家无能,自己娶了两房媳妇,可没有哪一房是要自己下了聘礼的?
一时聘礼过完,裘世达正想叫唐客人回去,偏生街上有几个闲人在那里议论起来:“没想到王家竟这样大方,娶个续弦,竟下了这么多聘礼,方才我数了数,足足三十六抬,听说对方还是个二婚头,这样多的聘礼,别说二婚头,就是个黄花大闺女也娶来了。”
有人笑着说:“虽说是个二婚头,年纪也不过十八,生的如花似玉不提,还有四五千银子在手,那些嫁妆淡薄些的黄花闺女可怎么有她值钱?”
果然银子是好物,那些闲人开始算起这桩婚事,王家能挣几多银子,聘礼过去,总也是原样送回,再加上江玉雪的嫁妆,总之一句,王家发了。
他们说的口沫横飞,唐客人听的津津有味,裘世达立在一边,又尴尬又恨,却不好走开,只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手来,把这些人的嘴巴统统堵上。
还盼着唐客人听一会觉得无趣就走了,谁知唐客人的脚就像钉在那里一样,只听到那些人都走了才笑道:“原来贵处的风俗和敝处不同。”
原来唐客人是喜好各处的风俗,并不是有意要打听什么,裘世达的心才算落了,开口笑道:“唐兄走的地方多,想必知道的风俗也多,什么时候得闲了讲给小弟听听,也让小弟长些见识。”
唐客人微微一笑:“谈什么长长见识的话,不过是见过些风土人情罢了,不过据我这些年行来,眼里所见的,都是要重信誉,行好事才能得人助。”
这话听在裘世达耳里,只当他在闲谈,点头道:“唐兄说的没错,小弟就是照这样做的。”
唐客人没料到他竟这样老实不讳的讲了,心里只是叹一下,再没讲别的。
江玉雪定亲,陈家也接了请帖,桃姑虽说不在意,心里又实在不愿见那些三姑六婆,就由陈二奶奶去了,自己待在家里,在树下纳凉,看看蝴蝶飞舞,鲜花开放,实在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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