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紧闭的朱门缓缓开启,崔骥征立于夕晖之下,光华夺目,而在他身后,还有一娉婷身形正款步向殿内走来。
第十三章
朱厚炜只看了她一眼,便隐约觉得——就是她了。
实事求是,这位齐春柔长得并不如何貌美,也不过中人之姿,可仪态端雅、眉目清朗,可谓娴静犹如花照水、声音笑貌露温柔。
而她一开口,那熟悉的软糯南音,让朱厚炜瞬间想起久别的、此生无缘得往的故里,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便是母子连心了,在场不少人都暗自想道。
“民妇齐氏叩请皇帝陛下圣安。”
朱厚照叫了起,仔细端详她一番,笑道:“二弟长得与她倒不如何像。”
齐春柔并未偷眼看朱厚炜一眼,只目不斜视地回话,“殿下是孝宗皇帝亲子、陛下亲弟,自然更肖父兄。”
朱厚照见崔骥征仍然立于一边,便道:“鸿轩,人既是你寻到,不如便由你问话罢。”
崔骥征摇头,“骥征位卑人轻、不敢僭越,还请陛下着宗正令细问。”
朱厚照意味深长地一笑,“就你小心,你又非外人,有何不可问的?也罢,便依旧例办吧。”
宗正令上前一步,“你是哪里人氏,何年进宫?何年出宫?”
齐春柔垂首肃立,不急不缓道:“奴本湖州人氏,父为安定书院山长,弘治三年五月,被选入宫中为女秀才,弘治六年为司籍,弘治八年元月蒙先帝恩典,得以出宫。”
蔚王的生辰并非秘密,不少人在心中对了对,这齐氏岂不是刚出了月子就直接出了宫?也不知这算是皇恩浩荡还是天家凉薄。
宗正令又道:“你可曾暂居景阳宫?若有,又是何年何月?”
齐春柔顿了顿,轻声道:“奴曾于弘治七年二月至十二月暂居景阳宫。”
“可有凭证?”
齐春柔摇了摇头,一旁的刘镇元却道:“锦衣卫寻了一些人证,也有证词,不若请齐氏将伺候的人名写下,也可相互印证。”
“请纸笔。”
又有宫人摆上小案,齐春柔微一思索,洋洋洒洒地写了半页纸,那字并非寻常女子所习的簪花小楷,而是枯瘦遒劲的行书。
宗正令细细比对,躬身道:“虽有部分名字略有出入,但读音大抵相当。”
朱厚照打了个哈欠,显然有些不耐烦,“问了半天怎么还是没有切中要害?直接问父皇有没有临幸过她,蔚王到底是不是她生的?”
他问的实在过于粗鄙,在场虽然都是熟读经史的饱学之士,但听闻此语,除去几个年高德勋的阁老重臣,大多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些许暧昧。
将心比心,朱厚炜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谁能对前任上司的风月之事无动于衷呢?可一想到被质问、被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的,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他便禁不住感到悲哀,看着这些人的脸孔,都有些反胃。
齐春柔倒是面不改色,就连袍袖中的手指都未颤抖半分,“弘治六年十一月初四,腊月十一、十九,到了元月十五那日,先帝请太医为奴诊脉,查出孕息,随即迁奴至景阳宫。”
“可有凭证?”
话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特别是宗正令,一双浑浊的老眼都开始发光。
齐春柔轻声道:“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此事绝密。
幸好掌管彤史的本就是女官,又有高凤太监相助,最终众人才能合力隐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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