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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王殿下偷偷出了撷芳殿。”
又是丧期,又仍在斋戒,朱厚照没精打采地靠在乾清宫的软榻上,听着刘瑾禀报,“大张旗鼓去的?”
“并未。”
“除服了吗?”
“他隐去亲王服制,但仍着丧服。”
“他饮宴了,吃肉了?”
“并未。”
“那不就得了,”
朱厚照不耐道,“我这弟弟在那殿里关了两年,整得人都快出家了,如今就一个念想,马上远隔万里,还不让人家去会会小情……小亲表弟、小竹马?”
刘瑾多聪明的人,此时已是懂了,“那现在东厂的人还要继续跟着么?跟着殿下的,除了东厂,还有锦衣卫的人……”
朱厚照叹了声,“朕未记错的话,似乎张家有不少人都安置在了锦衣卫……也罢,你让东厂将锦衣卫的人引开。”
此时被两波人跟梢的朱厚炜却丝毫没有察觉,他先去了长公主府,让丘聚前去打探,却道二公子今日往国子监去了。
朱厚炜这才想起不做伴读后,崔骥征似乎是去了国子监做监生,不由笑道:“姑父才学冠于当世勋贵,自然不会让表弟懒懒散散地在家闲着,走,咱们也去国子监看看。”
开国时,太、祖皇帝对国子监极为重视,国子监生主要为勋贵和官员子弟中的佼佼者,他们不仅可以观政实习,还可以绕过科举直接授官,可土木堡之变中,武将勋贵精英折损大半,再无法与文臣抗衡,这两项恩荫也便完全取消。
如今充斥国子监的,大多是不学无术的纨袴膏粱。
此时尚未到午膳时候,却有不少衣着光鲜的监生在周遭的酒肆饭馆游荡,甚至还有监生将侍妾丫鬟都带了出来,搂着喂酒布菜,场面极其不堪。
朱厚炜的眉头紧皱,“国丧之内,朝野上下百日内禁作乐,四十九天内禁屠宰,一个月内禁嫁娶。
大行皇帝崩殂不过月余,怎么还有酒肆开张?”
“要不要小的去查看?”
丘聚会意道。
朱厚炜点头。
丘聚还未回来,国子监却大门洞开,监生们三三两两地出来,各家的小厮长随纷纷上前,递衣裳的递衣裳、摆马杌的摆马杌。
崔骥征自然也在其中,他身为国戚,自然也是一身重孝,更映得那张面孔比冰雪都白皙几分,而此时的他与平素所见均不相同,举止傲睨自若,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矜贵。
崔骥征刚准备登车,就见面前一个铁塔般的黝黑少年挡在马前,先是一愣,随即挡住自家小厮的呵斥,低声道:“你主子就在左近?”
“正是。”
崔骥征左右四顾,也未找到人,“此处人多眼杂,还请你主子上车一叙。”
不多时,就见朱厚炜披着一件玄色披风,里头是整整齐齐的素服,在车外拱了拱手,“叨扰二公子了。”
随即也未用马杌,利落地翻身上车。
车缓缓向前,待到出了国子监街,崔骥征才敢行礼,道:“殿下这是要吓死我。”
他的语气倒是有些嗔怪的意思,朱厚炜笑笑,“随兴所至,事出突然,也未来得及给二公子递拜帖,是我唐突了。”
崔骥征仔细打量他,只见原本就瘦削的脸庞已然凹陷下去,更显得那双眸子黑如点墨,却也比先前暗淡了,“殿下节哀。”
“实话实讲,若说我对他一点怨怼都没有,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朱厚炜缓缓道,“可事后想想,他冷落我,后来又让我早早就藩,兴许也是一种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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