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像个纯真的少年那样,坐在云淡风轻的天顶下,背对熙熙攘攘的行人,掩面大哭一场。
韩娜照旧每天给季米一个电话,问他愿不愿意来美国开拉力。
那样的女孩子特稀罕,特国宝。
美国生活那么多年,也找了个挺有身份的男朋友,依然喜欢收集有关季米的新闻,芝麻绿豆良莠不齐,集满整整几大本子。
一知道季米在国内众叛亲离如履薄冰,当即四处奔走,踏穿好几双耐克鞋,老不容易替他联系好了拉力车队。
季米在电话里听完她细细说明的一切,突然开口,“韩娜,如果你在我身边,也许我会伸手抱你的。”
小姑娘一听这话,立马在电话那头唏哩哗啦哭开了。
她说,“季米……如果你早几年……对我说这句话那该多好……下个月我要结婚了。”
季米去美国前,简单通知了声为数不多的亲朋好友——我要飞去大洋彼岸玩拉力了。
别哭,也别惦记。
因为眼泪无所作为,过多的思念也只是在白白谋杀自己的神经元。
季米妈妈没有哭,也没有横加阻拦,接到季米最后通牒的第二天就上书店买了本厚实得能当凶器使的英语词典,说儿子等你飞腻歪了就找个韩娜这样的好女孩子安定下来,只要招呼一声,姆妈二话没有立马签去美国给你带孩子。
“一看你就是个玩车的,是吧?”
载季米去机场的司机大叔是个话捞。
逮着季米一通鬼扯,上扯哈雷彗星下扯泰山压顶,最后终于绕回正题,坦言自己爱足了马凯伦几十年,亲眼看见罗恩从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变成个半秃的糟老头。
经过油漆事件,季米出门总是多个心眼,忍辱含垢,墨镜帽子全副武装。
听到这话,不由得心下一凉如芒在背。
他不着痕迹地压低帽檐,拉高领子。
要让眼前这位膀大腰圆一脸慷慨激昂的大叔认出来,还不给载到人迹罕至的地儿给碎尸万段曝尸荒野?
幸好司机大叔没有认出伪装出色的钻石脸同志,自言自语把车协媒体喷了个狗血淋头,热血越见沸腾情绪越见高亢,同归于尽似地一脚把油门蹬到底,车水马龙里梭子鱼一样灵活。
季米觉得这人开车的水平不错,混一个马凯伦的试车手应该绰绰有余。
忐忑了一路,到达目的地时,不禁如释重负地长舒口气。
他从摇下的车窗把钱递给那个大叔,说了声谢谢。
司机大叔连连摇手,说不用。
“不止不用,我还得谢你。
谢谢你不厌其烦听我胡言乱语一路,谢谢你始终没有面露愠色打断我的喋喋不休;最重要的是要谢谢你五年来为马凯伦所做的一切,身为马凯伦的车迷,我永远不会忘记。
你让我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告诉别人自己最爱的车手是你,每寸皮肤每个细胞都会再次感受到骄傲,彻头彻尾的,无与伦比的骄傲。”
他仔细注视起自己的乘客,用一眼不眨的贪婪目光。
最后,非常羞赧而且幸福地笑了:祝你好运,季米。
无论你在哪里。
祝你好运。
“眼睛怎么红了,刚才躲外面哭鼻子呢?舍不得?”
一早就候在机场的倪珂,看见摘了墨镜的季米,一时嘴贱,涮了他一句。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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