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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慕容忍住笑道:“我先给你说个杨布打狗的故事。”
梁萧正扭头生气,但一听要说故事,忙竖起耳朵倾听。
只听花慕容道:“古时有个叫杨布的人,穿了件白衣出门,哪知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他就把白衣脱了,换了套黑衣回家。
哪知他家的狗却不认得杨布,迎上去汪汪地咬他。
杨布大怒,拿了棍子就要打狗。
他哥哥杨朱见了,便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如果这条狗出去的时候是白狗,回来却变成了黑狗,你认得出来么?’。”
梁萧一愣,继而大怒:“好个贼婆娘,拐弯抹角,骂我是狗!”
他怒视花慕容,花慕容占定上风,也笑吟吟回视。
花晓霜没瞧出二人正在斗气,接口说道:“姑姑,这个故事我在《列子》里看过的。
唐人卢重玄还注释说:‘夫守真归一,则海鸥可驯;若失道变常,则家犬生怖矣!
’”
花慕容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嘻嘻笑道:“你记性倒好!
所以凡遇是非,务必先内求诸己,切莫忙责于人!
若是守真归一,鸟儿都能教得听话,可有些人啊,怎么教都不听话!”
说着斜眼瞅着梁萧。
谈到学问,梁萧便是个草包,这些文绉绉的说法,他一字也听不懂,无从作答,心头好不憋闷。
他闷头走了一程,回廊尽处出现一个小湖,湖内遍植荷花,阔大的荷叶摩肩接踵,覆盖水面;花枝劲直,顶着一个个红白菡萏。
只见花慕容已挽着花晓霜,经过水榭,步入楼阁。
梁萧略一迟疑,也跟上去。
秦伯符与花清渊正在阁里守候,乍见一俊俏童儿钻了进来,一愣之间,方才认出梁萧。
秦伯符一拍大腿,笑道:“小鬼,你好好收拾一下,倒也是人模狗样的。”
花清渊也笑道:“是呀,先时当为浑金璞玉、珍珠蒙尘,为人精洁一些,总是好的!”
梁萧大剌剌坐下,眼睛在桌上扫了一遍,只见酱鸭肥鸡、白藕红菱,还有鹅掌羊脯、蟹黄虾仁,另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香药蜜饯、干鲜果子。
梁萧瞧得肚子咕咕乱叫,当下也不客气,伸手便撕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
花慕容瞧得皱眉,说道:“你没吃过饭么?”
梁萧舌头转不过来,呜呜作响。
花慕容瞧他吃相,打心底里讨厌,当下耐着性子道:“我问你,吃饭该用什么?”
梁萧道:“自然是用手了……”
伸手又要去拿,却挨了花慕容一筷子。
他捂着手跳了起来,当即就要撒野,一旁的花清渊伸出手,轻轻按在他肩上。
梁萧不由自主坐回凳上,花清渊一笑,举筷拈了一只鸡腿,搁在他碗里,又端过一碗羹汤,道:“慢慢吃,别噎着了。”
梁萧瞧他言辞温和,不禁想起往日吃饭时,自己和娘亲顽皮胡闹,爹爹也是这般对待自己,但如今他埋在土里,再也不会逼自己坐着,不会给自己夹菜盛饭,更不会叫自己慢嚼细咽,想到这里,顿觉内心酸楚,低头不语。
众人见他突然间无精打采,甚感奇怪。
一旁的晓霜拉了拉他衣角,道:“萧哥哥,你不舒服么?”
梁萧醒悟过来,忙用衣襟揉了揉湿润的眼角,努力装起狠相,瞪着晓霜道:“你……你叫我什么?”
晓霜脸儿涨红。
梁萧哼了一声,他到底是小孩子,转眼又忘了忧愁,放开襟怀,双手左右开弓,尽揽桌上美食。
鸡鸭肥浓,菱藕清鲜,咸甜适度,酸辣相宜,梁萧从未吃过这样的好筵席,不觉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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