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靖平日要么在城头观战,要么在府邸休息,素日进出,也自有马车侍候,城内情形极少亲见,忽见如此情形,当真目眦欲裂,恨不得冲将出去,大打出手。
这时间,忽听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叹道:“你也是逃抓夫的么?”
梁文靖吃惊回头,却见一个空鸡笼后露出一张橘子皮似的老脸,混浊的双眼在他脸上来回转悠。
梁文靖点了点头。
那老人叹了口气,从鸡笼后挪出一只瘦脚,那脚不知因何没了脚掌。
梁文靖忙道:“老先生,我扶你起来?”
老人摆手道:“不必了。
只是,我想你不该逃的。
小老儿腿脚不便,那是动不了了,又没有银子给官爷买酒喝,也没有漂亮女人给官爷暖被窝,只好躲在这里等死。
你还年轻,遇上这种事不能逃的。”
梁文靖握拳怒道:“这些官兵欺凌弱小,强人所难,这等人也要为他卖命吗?”
老人摇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宋人的官儿纵然坏,但总与大伙儿同宗同族。
虽然趁着打仗抢钱,抢物,拉壮丁,玩女人,但总不至于糟蹋了这一城人的性命。
蒙古人却不同,他和咱们不同种,不同宗,从没将大伙儿当人看。
他们若打进城来,这一城人只怕活不了几个。
唉,遇上这世道,保住性命也差不多了……”
他大概躲得久了,好容易找到个说话的,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梁文靖听了前面半截已是呆了,至于后面说的全然不知,隐约记得给了老头儿一锭银子,就懵懵懂懂地走开了。
他闷闷走了一程,脑子里又浮现出萧玉翎那张娇艳无俦的笑脸,不觉胸中烦闷,一拳打在路边墙上。
墙壁霍然洞穿,梁文靖也是拳破血流。
剧痛入脑,他的神志稍稍清醒,抬眼望去,不远处一座庙宇巍然耸立,敢情无意之间,居然走到城东的藏龙寺来了。
梁文靖忍不住心想:“来也来了,城门又出不去,瞧瞧热闹也好。”
他始终割不断心中情意,当下快步抢上,正要入庙,忽听远处传来依稀人语,又想:“还是不见他们的好。”
当下绕过影壁,见墙边有棵大树,纵身而上,将寺中的虚实尽收眼底。
凝神看去,正对寺门的是一座大雄宝殿,殿前罗列石佛地藏、狻猊辟邪。
一尊石辟邪前,白朴正挺身而立,萧玉翎则双手反剪,坐在地上不住辱骂。
她嗓子脆快,性子又泼辣无忌,更兼这些日子听梁文靖说了许多故事,更多了骂人的谈资。
骂了一会儿,忽骂白朴好比曹操,无耻下流,天天晚上挖人家祖坟,偷人家陪葬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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