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那位老医生问她:
“你的家人有过什么大病吗?”
刑露回答说:
“我祖父是淋巴癌死的。”
说完,她虚弱地走出医院。
一个星期后,烟雨蒙蒙的一天,她又回来了,除了有点疲倦,她觉得自己精神很好。
那位老医生向她宣布:
“是淋巴癌,你要尽快做手术。
你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吧,明天再打电话来预约手术时间。
要尽快。”
刑露蹒跚地离开医院,心里充满了对已逝的祖父的愤恨,是那个老人的圣诞礼物把她一步一步引来这里的,原来就是要把这个病遗传给她吗?那个自私的老人,她甚至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回家的路,漫长得犹如从遥远的中土一路走到眼下茫茫的世纪。
烟雨湿透了她的衣衫。
她走进屋里,开了暖气,软瘫在客厅那张红色碎花布沙发里。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她耳边回响着,渐渐消减至无。
要是她早知道会得这个病,她还会答应出卖她的爱情吗?她曾经那样渴望死而不可得,死神却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有如惩罚一样降临。
她诅咒上帝,咒骂宿命对她的不公平。
还是她应该感谢上帝,给了她治病的钱?
这时,外面有人按铃。
她以为是死神来访,蹒跚地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她惊住了。
徐承勋站在门外,他穿一套笔挺的蓝色西装,一头帖服的短发,脸上有刮过胡子的青蓝色,从前脸上那种快活开朗的神情不见了,变得严肃和稳重。
徐承勋首先开口说:
“是明真告诉我你住在这里。
我可以进来吗?”
刑露点了点头,让他进屋里来。
她望着他的背影,在她枯萎的苦心深处又重新泛起了一度已经失去的希望,是明真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吗?
徐承勋转过身来,说:
“我来伦敦之前,在街上碰到她。”
随后他看了一眼这间局促的小公寓,狐疑地问她:
“你那个有钱男朋友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重新泛起的希望一下子熄灭了。
刑露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的几根手指,她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他送的那颗玫瑰金戒指,分手后,她一直戴着。
“不能让他看见。”
她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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