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机,可犹豫了很久,始终拨不出那个电话。
林越诤走后,和上次一样,又变得杳无信息起来。
孕妇的嗜睡症接踵而来,舒旻每天都晕晕乎乎的,宅在家里时睡时醒。
醒着的时候,她心里总很慌,不知道该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不要?那是一条正在成长的、无辜的生命,是她和林越诤的骨血,是她和他的唯一的纽带,她怎么可能去扼杀掉自己的孩子?贸贸然要?那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孩子很有可能要在一个没有父亲的环境里长大,无法享受正常的温暖、人伦,她真的有权利,替一个未出世的生命决定这么残酷的未来吗?她无法抉择,也无法死心,她隐隐抱有一丝期冀,期待他知道这个孩子后欣喜若狂,然后让她将孩子生下来,他们的故事也就在未来的温暖琐碎中终结。
因着这个期冀,她身心俱疲地拖着,熬着每一个日夜的轮换。
二月初,舒旻从昏天黑地中挣了出来。
她对腹中的孩子由最初的怕渐渐变成了天性的爱,尽管只有三个月大,她已经开始幻想他的性别、模样了。
她期盼肚子里的最好是个男孩,长着像他爸爸一样好看的眉眼,长大后,也要有和爸爸一样的风度与才华。
她小心眼地发誓,等到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她就再也不用那么爱林越诤了,她大可以每天忙于将孩子打扮得帅气可爱,醉心于给孩子教育和关爱,然后坐等孩子一点点长大。
一股母性的力量灌入她身体里,她打起精神,每天含笑给肚子中的孩子听巴赫,讲故事,为自己煮营养美味的汤水。
当然,她每天下午都会去鸿宇对面的西餐厅坐上一个小时。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举的目的,是为了第一时间等到他回来,还是因为,那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有好几次,她看见EVA携助理穿梭的身影,她的样子看似很忙。
林越诤不在的日子里,她要扛起执行一切事务的重担,她肯定知道他的行踪,但是舒旻不敢上前去问。
说她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盗铃也罢,她就是不敢从旁人嘴里听到他的消息。
尤其是EVA。
月中,舒旻在北京台看到了一则广告,一支她喜爱多年的乐队要在首体开唱。
当年,她通过陆城南喜欢上这支乐队,一喜欢就是八年。
这支老牌乐队沉寂多年,这是他们近年来首次在全球巡演,北京站也仅此一场。
舒旻一看到广告,立刻订了最贵的VIP票,随后上网查了孕妇听演唱会的禁忌。
演唱会开始那天,舒旻在肚子上做了全副武装才打车到首体,因为走的是VIP通道,倒也不曾磕碰到。
她一面对宝宝说着对不起,一面决心听完半场就走。
虽然姗姗来迟,但舒旻竟也不是最晚的一个,她身边两个座位,一个女生在她后一步赶来坐下,另一个座位仍空着。
舒旻回头望了眼身后,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她为偶像这么满的上座率欣喜,又为不能和林越诤一起来听而遗憾。
一想到毫无音讯的他,本来大好的心情徒增失落。
开唱时间迫近,舒旻的情绪才昂扬了些。
她身边的那个位置一直空着,直到全场灯光暗了下来,一个高大身影才一路说着“抱歉”
朝她身边的空位走来。
走到她身边时,来人在原地怔住了,久久没有落座。
舒旻抬眼朝他望去,一道刺眼的白光恰好扫过他的脸,眸深似海,竟是久已未见的陆城南!
在后排人的哄骂声中,陆城南犹在梦中般缓缓坐下。
舒旻绷着背,攥着拳,抿紧唇盯着主舞台。
暖场的前奏响起,歌迷的尖叫欢呼声中,不复年轻但光芒四射的主唱从地下升起,耳熟能详的歌曲在首体上空盘旋,全场人齐齐跟着合唱,铺天盖地的歌声,压得舒旻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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