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有没有见过,狂风之后,首先倒下的都是平时看似枝粗叶壮的大树,而细弱的草叶,风来则倒,风去则仰,最后才能安然无事。
我很希望,姐姐不要做一棵树,而要如燕草一般,虽然细弱,但能审时度势,俯仰自如,才能清芬满天下。”
仿若有雨水从天空坠落,跌入水面,漾起涟漪微澜。
如懿的眸光有了些微变化,她的声音极低,“你觉得,本宫说了不该说的话?”
海兰扶住如懿的手臂,郑重道:“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姐姐以为皇后和嫔妃有什么区别么?在我来看,虽然名分有别,但都是仰皇上鼻息,看他喜怒做人。
姐姐今日驳斥了寒氏那些昏话,于大礼义正词严,于小节得皇上欢心,最好不过了。
我虽在旁不能置喙,但心里也为姐姐击节赞叹。”
如懿纵然为香见之事恼怒,提起皇帝平定边地的韬略,亦不禁欢喜,“皇上心怀大略,平定边地,有不世之功,岂能被寒氏的儿女情长诋毁?本宫虽然身在后宫,不能出去见识扫平叛乱的沙场之战,也能感知皇上运筹帷幄的天纵之才。”
海兰轻轻叹息,“所以姐姐这般忍耐不住?”
第二章好逑
这一语,是锋利的刃,割破如懿强忍的抑郁伤怀,“皇上喜新不厌旧,这般性情从本宫嫁与他便知晓。
可皇上从不为小儿女情怀所动,当年对慧贤皇贵妃、淑嘉皇贵妃都不曾蒙蔽心志。
可今日你也是亲眼所见,皇上看见寒香见时那种迷乱的神情!
海兰,本宫陪了皇上大半辈子,他有过太多太多的女人,可是本宫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一个人。”
“皇上善饮,所以极少喝醉。
可是皇上看寒氏的眼神,连最好的酒都不能那样醉人。”
海兰低低自嘲,“枉我也曾得过皇上恩宠,原来人与人,就是这般不同。”
她的软弱只在瞬间,很快淡泊如常,“不过,我并不会像姐姐那般伤心,像令妃那般失落。
早就知道是自己不会得到的东西,就放弃对他的渴望。
可惜,姐姐不会懂得。”
如懿黯然失神,“是。
本宫就是不懂得,所以才会在大庭广众下劝阻皇上。
本宫很傻,对不对?”
海兰安慰地抚过如懿的手,“说对也罢,说错也罢。
姐姐是皇后,冠冕堂皇的劝阻总要有一声。
但,一言半句也就够了。
姐姐知道,承乾宫是什么地方,顺承乾坤,乃是非宠妃不得住的地方。
没想到啊,承乾宫空置了数十年,最后竟是让一个逆臣的未亡人住了进去。”
如懿伤感不已,她引袖,以避绝尘埃的姿态,掩去于这短短一瞬间难以抑制的痛苦,“本宫最不明白的是,皇上一生胸怀大略,为何人到中年,才会老夫聊发少年狂,对一个初见的女子这般狂热痴爱?也不顾臣民议论了么?皇上最爱惜声名,竟然为了她,连声名也不要了!”
“皇上固执己见,少有被人动摇。
姐姐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切莫以卵击石,损害自己。
另则,人呢,一生总要发一回狂。
从前皇上喜欢舒妃的冷冽,如今碰到一个更野性难驯的,岂不平生意趣?所以,姐姐别在这风口浪尖上做什么。
旁人再不满,也不会真作声的。”
狂风卷起飞扬的尘土,在殿阁的上空肆意飞舞。
海兰伸出手,替她遮住眼前纷飞的杂尘,低柔道:“姐姐,眼前的景象混乱不堪,只会脏了你的眼睛。
闭上眼,我们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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