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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天捂着脑门儿轻轻搓,大年初一,再缺心眼儿的人也会老老实实回家过年,温让哥一大早赶过来做什么,难不成真来给他哥过生日?
沈既拾裹了围巾就要出门,沈明天恋恋不舍盯着他,突地想起自己给温让发过的那些短信,顿时脑袋一鸣。
他怎么给忘了,温让哥来N市,是来找弟弟的。
沈明天的心脏猛的往下一坠,一种相当不好的直觉在胸口盘亘,好比做梦时被魇住,神魂意识都空洞洞的,一整个人要摔死在梦里一样,直往下坠,捞都捞不住,沈明天觉得自己被绝望与心慌层层包裹,他想摆脱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想与不安,偏偏又挣扎不起,无能为力。
他追到玄关,像被弹疼了一样抖着嗓子小声喊:“哥……”
沈既拾回头看他,微微笑起来,捏捏他的脸:“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好吃的。”
沈明天张了张嘴,他憋得难受,使劲儿望着沈既拾的脸,闷声闷气且欲言又止:“那……那你记得,早点儿回来。
哥。”
沈既拾没想太多,只当沈明天又在黏人,将头冲着屋里说:“爸,妈,我出门了,中午大概不回来吃。”
沈父闷闷“嗯”
了一声,沈母在厨房刷锅,没有探头出来,只交代他今天有大雪,路上慢点儿,不要着急。
沈既拾兜着满腔的熨帖与快乐答应了,拎着一盒与他心情一样美好的饺子出了门,去见他亲爱的恋人。
团团灰沉的黑云积压在天边,它们夹风带雪,像伺机而动的鬼神,随时准备着摧毁一座城市。
沈母在厨房里站着,透过窗户看她的大儿子向云层中跑去,直到他的身影混入高楼与路口,再也看不见,沈母的眼泪倏地下来了。
他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跑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第051章
温让放下手机,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眼睛疼,脑子疼,太阳穴上像是绷着一根将要爆裂的青筋,一缩一胀,没完没了。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一路从小饭馆儿来到酒店的,大年初一的早晨,空气中的炮仗味儿都散发着和平安逸的气息,街道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他在路口站了很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坐在车里瞪着雾蒙蒙车窗发愣。
车厢里暖气打得十足,他却只觉得冷,从里到外的冷,像有一柄冰刀子往他胸膛里捅拔,捅进去,抽出来,再捅进去,再抽出来。
一整个人浑浑噩噩,无法从沈母口中描绘的画面里跳脱出来,三魂丢了七魄。
司机不住从后视镜里窥看他,小心翼翼不敢说话,收了车钱后一踩油门直直走了。
酒店前台的小姐递给他房卡时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他道谢拒绝,接了房卡上到十二楼,刷开房门进到屋里后,瞬间丧失了浑身的气力,贴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再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想见到沈既拾了,也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害怕见到沈既拾。
他想紧紧把沈既拾搂在怀里,好好抱着他哭一场。
把十七年前弄丢他的悔恨与自责、十七年后找到他的激动与欣喜、把沈既拾受过的苦,遭过的罪,这么些年平白遭受的委屈,全都畅快淋漓的哭出来,他想对自己的弟弟说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你不是什么既拾,你姓温名良,是我们温家的孩子,你有父母,有生日,有个哥哥还有个妹妹,你漂泊了十七年,该回家了。
可这些话,他真的说得出口么?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分出了两个名字,温良是他的弟弟,沈既拾是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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