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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矮墙根下垫了好几块石头,才勉强露出个脑袋,场上正胶着难分,——说是胶着,主要在于有个白队的队员十分英勇。
她这一面乃是红队的球门所在,因此,不等她稳住身子,只见一枚球便飞了过来,直冲她面门。
她下意识闭眼一躲,睁开眼睛时,见前方一个驾白马的青年挟杆追来,再一个挥杆,把球稳稳击进门中。
近距离看,她才发觉对方乃是柔狐的幽瑟王子。
不愧是柔狐的男人,开场这么快便夺得一筹。
乌支也并非废物,极快又有个壮汉控住了球。
马球场四周遍竖赤旗,有专人击鼓助威,看台上还有司官以沙漏计时,凡在时间内得筹多者胜。
双方激烈角逐,絮絮看得心情激荡舒爽,直呼幸好没有真的在寝殿里睡觉。
东边矮墙背靠山林,山中凉风习习,很是畅快,把此前心底的不快也都吹散了。
只是这天,却像随时都要下雨似的。
沙漏时间结束,柔狐以十一筹对九筹率先赢下本局。
絮絮心中倒很期盼下一场的输赢。
这可关系着她赔不赔钱啊。
看台那边,阿勒真刚一一安抚了输掉比赛的队员们,就返回了看台,但见耶律升依旧一副支颐远眺的模样,好似置身于赛事以外,知道的,那是来热闹热闹,不知的,还当他超然物外。
他笑着问他:“六殿下好像别有挂牵?”
耶律升淡淡瞥他一眼,“四王子知道为什么没有见到陛下么?”
“这个,要么是不感兴趣,要么是……”
哪知道说话之间,骤然又几声锣鼓鸣响,接着奏起《凉州曲》。
他们终于见到了方才说起的敬陵帝。
阿勒真看到今日的衡朝皇帝一身劲装打扮,长发都拿银带束得紧,雪白长袍,银束袖,腰间系着金泥蹀躞,踏着一双霜白勾银履,驾一匹通身漆黑的骏马。
他左手执辔,右手执一柄黄金球杖,球杖柄上似嵌着蓝宝石,晃着光彩。
虽没有哪处显得很豪奢,但哪哪都是豪奢。
伴着《凉州曲》响起,领着大衡队入场,是为开球仪式。
待他们行完礼后,阿勒真怔了怔说:“从来以为中原崇文,也从来不知衡朝皇帝会……”
他在措辞怎么形容,反是耶律升眸光幽邃起来,唇边含着一抹微妙的笑,“皇帝陛下竟然要上场么。”
阿勒真:“……幸好不是我对阵。”
这其实是敬陵帝的临时起意。
起意得太临时了,宋大总管刚回去复命,皇上他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想不明白,小顺子也想不明白,匆忙间还去通知了他们大衡朝马球队员们,把那个兵部李侍郎家小公子刷下去换成他们家皇上。
听到《凉州曲》的絮絮远远地一望,从中间那扇门里先行出两列教坊乐官演奏,再接着就看到当先驭马出场的白袍青年。
离得虽远,但不妨碍她一眼认出他来。
结合《凉州曲》,更能笃定,那是敬陵帝扶熙。
絮絮还未厘清始末,蓦然之间,那个高坐骏马之上的男人的视线,远远向她投来。
饶是盛夏,饶是这样远,也丝毫不妨碍他目光的冷冽。
絮絮自认做了全套的伪装,断不该会被认出来,但已心惊肉跳,下意识把头缩回矮墙底下,寻思,怎么此前毫未听到风声说他要参赛?
转眼她就记起来刚刚那公子的话,又想起来他押了大衡男子队一枚白玉坠子——絮絮咬了咬牙,立即撤下,反身往赌摊上跑去,这下她可要赔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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