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耗下去,别说皇父等不及,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了。
他回头看了星河一眼,她就站在他身后,仰着脑袋,也在看月亮。
月亮的光影在那双灼灼的大眼睛里投下银波,分明办事不留情的人,凭什么长了那样一双眼睛?他冲口而出:”
星河,你想过将来会怎么样吗?”
将来太遥远了,谁知道呢。
她摇摇头,没回答,视线也没从那轮明月上移开。
太子发现这么下去不行了,他一百年不开口,她就一百年装糊涂。
其实她未必不明白他的心,只是背后有整个宿家,她不是不爱,是爱不起。
横竖这就要到年关了,正月里人的精神头也松散,他干脆想个辙,挑明了得了。
思及这个,太子又想叹气,要说坐实,前朝内朝哪天不见宿寓今,先和丈人爹通个气儿,比什么都强。
可是这宿大学士脑后有反骨,他支持霍青鸾,支持霍青霄,对他一向阳奉阴违。
毕竟不是蠢人,知道落进他手里不得活,他也确实不待见那家子。
这种野心勃勃的外戚,留着是隐患,就算本朝不敢如何,将来到了他儿子执掌天下时,这外家必然要吞吃社稷的。
既要留下星河,又要压制宿家,事儿棘手,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他微微错后一点儿,“星啊,过年我陪你回家吧。”
星河愕然转过头来,“陪我回家?”
“你不是十来年没回过家了吗,不想家去瞧瞧?瞧瞧爹妈,还有那两个侄儿。”
星河自然是想的,回去一趟原本也容易,可在家过节,那就太难了。
她说:“我能在家住一晚吗?”
太子点点头,“随你高兴。”
“说准了不许反悔。”
她觑他脸色,“谁反悔谁是王八。”
太子不大高兴,“你怎么老是王八王八的,骂爷们儿王八好听来着?”
她憨憨一笑道:“不过是个说头儿,您不反悔,想当也当不成不是?”
他白了她一眼,这滚刀肉,有时候真让人招架不住。
既然好处许了,接下来该谈条件了,“往后没什么要紧事儿别见霍焰,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招惹。”
星河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是默然看他。
太子有些不悦了,“怎么,这点要求很难做到?”
她摇摇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您非不让我见霍焰呢。
官场上来往多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要同枢密院打交道?”
如果他能大声说出来,害怕霍焰把她骗走,害怕她会喜欢上他,也许好多事儿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不能,在没有解决宿家这个难题前,他说的一切话都是白搭。
以她的脾气,会毫不犹豫选择宿家,他的死活,远远比不上她家族的兴亡。
太子爷高深一笑,“他毕竟是族亲,大胤三军都以他为楷模,我不愿意他晚节不保,往后议着事儿忽然笑起来,那多败名声……”
其实那个败过了名声的人是他,他曾经在两仪殿的内朝上,当着皇父和臣工们的面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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