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回内廷干什么呢,必然是待产,干女人该干的活儿。
星河反正背惯了黑锅,并不在意这些,没曾想太子在边上幽幽接了口:“左不过今年吧,让她先代掌一阵衙门,好在她办事还靠得住。
年后儿子勤勉些儿,皇父也该抱皇孙了。”
听得星河一脑门子汗。
从立政殿出来,她脸上就有些别扭,小心翼翼说:“皇上没提那茬,您干吗主动往枪口上撞呀?”
太子说没什么,“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可是现在高兴了,回头没动静,岂不是白高兴一场?星河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太子高深一瞥她,“别琢磨了,我从来不说大话。
儿子是一定要生的,和谁生不一定,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
他说完了,背着手扬长而去。
星河看着他的背影直发怔,把他的话重新再在脑子里过一遍,他说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么……也好,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偏过头吩咐底下当差的小太监,让他上掖庭局传话掖庭令前往温室宫。
内闱的事不能照宫外的法子解决,宫里有皇后,也有专管嫔妃的衙门,她的作用不过从旁协助,不能一个人把全部事都包揽下来。
小太监撒腿承办去了,她先去了温室宫,不知怎么总有些心不在焉,连皇后同她说话,她也有些迟蹬蹬的。
皇后细看她脸色,“宿大人怎么了?身子不好?”
她哦了声,忙打起精神来,“是昨儿夜里连夜办差没睡好,谢娘娘垂询。”
皇后这回是志得意满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口鸟气憋了那么久,总算可以好好发泄一回,脸上便满含了胜利者的微笑。
同样的位分,分属左右,常让人拿来作比较,二十多年从无胜绩,这是何等的憋屈!
先皇后大行后,左昭仪一人独揽宫务,每回给她分派月例用度,竟然和三夫人无异。
这些年来她一直隐忍,这宫廷局势多变,太过拔尖了,总有一天要被铲除的。
果然,该封后的时候左昭仪一败涂地,后冠落到了她头上。
后来又打算指着儿子翻身,结果出了这样的事儿,不管是不是局,凤雏宫那位算是彻底完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自己呢,吹亏在没儿子上,不过再等一程子,儿子无论如何都会有的。
皇后闲适地坐在南炕上,一手搭着紫檀炕桌,一手捏着精巧的银匙,舀糖蒸酥酪吃,“让她们给枣儿去了核,剁得碎碎的加进去,好克化,味道也比先前妙。
你吃呀,姑娘在外奔波,少不得受寒,多吃些枣儿有好处。”
星河托着荷叶盏谢恩,纵然不喜欢,也得领人家这份情。
皇后在深宫,外头的耳目暂且没有那么灵便,刚从星河这里得知暇龄的死讯,细细打听经过之余,竟还能吃得下去东西。
“这位大公主,往常也是受惯了恩遇的。
当初和延龄她们一块儿学女红,旁的公主都老实,怕做得不好叫师傅训斥,只有她,不欢喜了敢反过来骂师傅。
过节那阵儿皇上查验课业,她应付不了,让宫女帮着绣,谁敢说她一句不是?”
言罢复抿唇一笑,“倒不是编排死人,我只说慈母多败儿,要是左昭仪那阵子就严加管教,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说得虽谦和,里头未必没有墙倒众人推的嫌疑。
问问这位惠皇后的意思,这会儿拍案大喊一声“你也有今天”
,恐怕才遂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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