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他睡着了,可是,她仍怕被他听见自己与培安的这番谈话,因而刺伤到他的自尊心。
她虚掩上门,对培安说道:“你担心的事我都想象得到。
放心,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几乎每天都会接触到肢体残障人士,也和他们一起应付过许多突发的状况。
江淮他……他的任何情况都吓不倒我的。”
培安的神色轻松了不少:“林小姐,其实江先生的身体也不时常这样麻烦的,在家的时候,他还经常自己去上厕所呢。
只是……得有专门的设施才行。”
书俏起先对他突然特意强调这些事的意图没反应过来,稍后才回味出培安那份为主人挽回颜面的用心。
真是个憨厚忠诚的男人——她心里一热,说话的时候变得更加温言细语:“我知道,看他的肌肉状态,完全不像是瘫痪十几年的人,无论有多悲观,他也没有放弃过复健。
我相信,他已经做得很好。
如果国内的无障碍设施和残障人士专用的设备更发达、更普及一些,他的生活会更加方便。”
她顿了顿,又说,“培安,你要是愿意信任我,不如今晚先回江家,一来通报一下江淮的情况,免得家里人担心;二来,我也想拜托你明天早上来接他的时候,把他的替换衣物和其他用品都捎过来。
哦对了,江淮怕他妈妈担心,你还是依着他的性子,尽量不惊动她为好,万一要是被她问起江淮的去处,你也别在老人家跟前把江淮今晚的情况都照实说,这只会徒然使她伤心又不安,不如就说是去会一个老朋友,今晚强留他过夜。
这样,你一个人回去,第二天再来接他,也大体能说得通。”
培安诺诺点头,遵照她的指示离开了书俏的寓所。
书俏回到卧房,再一次探了探江淮的额头——那里依然微烫。
她略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一点,只见他的锁骨之上的肌肤也都布满细汗。
她无法断定,他的低烧是否单纯由于酒精造成的,还是身体上有其他的病况,例如受凉或者是尿路感染,但是她知道他的身体别与常人,在他的脊髓受伤位置以下的地方都很难排汗。
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他的体温降下来!
她用凉水打湿了两块毛巾,一块垫在江淮的颈后,另一块敷在他的额头上。
在替他重新掖好被角前,她没有多做思虑便将手伸进了宽敞的睡袍领口里——她想确认一下他不能发汗的身体部分的体温。
果然,那里的皮肤光滑而干燥,和他的额头一样发烫。
她犹豫了一下,红着脸解开了他的睡袍带,将他的上身露出了大半部分。
虽然面对着这样一副年轻男性的躯体,她难免会产生本能的害羞,可理智告诉她,他急需散热。
随后,她找来一条家里最轻薄的被单,换下他原本身上盖着的那条,轻覆在了他的身上。
她蹑手蹑脚地做着照顾他的工作,甚至因为怕电扇页片转动的噪音惊动到他,而选择了手摇扇子为其降温。
大约到了凌晨两点,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烧似乎已经退了。
然而,她的手好酸,上下眼皮也不时打架,她打了个哈欠,扔下扇子,趴在床尾,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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