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祝宏根本来不及想沙河是为什么犯了众怒,只凭着本能地对沙河的信任,脑子一转,立刻左手插袋掏了个遥控板伪装大哥大,边嚷嚷这么多打一个算什么本事,边作势要报警。
对面带头的是个中年人,听他说的这一句两句本来还想反驳,瞧见他报警了,却也知道不好,手一挥就带着人散开了。
旁观的瞧着没趣儿,也散了一些,祝宏立刻拖着沙河的手撒丫子狂奔。
这回捉得死死的,一点都不放松。
眼见着跑出了一个街区还没人追,祝宏才停了下来。
松开手的时候,掌心全是冷汗。
他回头去瞧沙河,这人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似乎还没回神。
祝宏不知怎地,看着他就觉得安心许多,低头一看,卤煮的塑料袋也不知什么时候给扔了,便摸摸肚子,向沙河笑着道:“吃饭去?”
沙河点了点头。
祝宏于是带着人去了大排档,点好了串儿和啤酒,把杯子啪叽往沙河面前一拍:“说吧,咋了?”
沙河就说了。
沙河说,那家人不要他大爹。
他大爹是唯一一个有子嗣的,可人家不认他大爹,人家恨。
生恩不如养恩重。
他大爹撒了种就上前线了,大爹的老婆怀着孕一个人过活,难产,刚生了儿就死了。
儿子给接产的婆子家抱了去,辗转到了一户穷苦无子的人家里,长到如今比沙河大一轮,自个儿已经成了家,听见沙河说是他亲爹的骨灰就抡着棍子把人往外赶。
沙河第二次上门的时候,人家连他大爹的骨灰盒子都给摔了。
两边于是起了冲突。
沙河喝得有些醉,垂着眼说:大爹很想他老婆儿子,日日都念叨着他家儿该多大了。
可是他回不去。
先时是为了照顾瘸腿的二爹和肺痨的四爹,后时要照看我。
沙河问祝宏:你说,是不是我拖累大爹了?
祝宏没说话,又给沙河满上了一杯。
沙河一口灌了下去,埋着头伏在自己手臂上,肩膀颤动着。
祝宏觉得那户人家的想法挺可以理解的,但瞧着沙河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始终没说出口。
沙河其实也是知道的吧,就是难受而已。
最后祝宏牵着醉了之后格外听话的沙河的手,带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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