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无奈的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我可真是愈发不中用,怎么就忽略了这些?”
“夫人这是关心则乱。”
张嬷嬷笑着开口,替主子描补,“世子爷先前出了那么大的事,您日日以泪洗面,如今他好不容易归来,您岂不是要乱了心神?”
阮氏想要当个慈母,全了裴铮的心意,只是侯府的规矩和体统压着,让她也不得不谨慎些。
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行差踏错,累及的可都是镇南侯府的名声。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阮氏才让人解了发髻安歇。
裴铮辞别了母亲,就一路行至川舒苑,两地相隔不过一刻钟的脚程,但他站在院门口斟酌许久,才撩了衣袍走进。
柳朝朝已经用过饭,这会儿正坐在暖炕上绣荷包,虽然点了灯,可到底天色暗了看的并不真切。
她便举着荷包对着那灯仔细的看了看才肯下针。
若放任下去这一双眼睛岂不是要生生熬坏?
裴铮缓缓行至她跟前,直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柳朝朝才抬起头。
“天色已暗,明日再做也不迟。”
裴铮的声音总是清清淡淡的,较之以前,如今的他更让人捉摸不透。
何况柳朝朝还是个根本不知道怎么琢磨人心的姑娘,她根本没看出裴铮的不悦,只是冲着他浅浅的笑:我今日想多做一些,想早些将荷包送与你。
裴铮听到这话也没阻拦,只是命春荷再点一盏灯来,屋子里就瞬间亮了不少,柳朝朝原本举着荷包照灯绣的兴致勃勃,如今点了灯,倒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下针。
她还是不太习惯,总觉得太过浪费。
裴铮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同她说起这些事,一时之间也并未瞧见柳朝朝的窘迫。
很多事情,裴铮不提,柳朝朝就根本不会问。
她从前就是如此,来了京城,进了镇南侯府之后,也没有改变什么,每日都是安安静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柳朝朝其实也不是不想问,只是有些事儿,她问了也是不懂的。
何必让自己难堪?
但今日,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裴铮有话要对她说。
可柳朝朝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裴铮说话,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同他比划起来:你怎么了?
裴铮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柳朝朝的手,在她的手指上瞧见了些许针眼,面上浮现了点点无奈,“不过一个荷包罢了,何必这般劳累?值得你这么废寝忘食?”
柳朝朝原本是笑着的,听到这句话之后,那笑容险些都要维持不下去,她抬头看裴铮,见他脸上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心蓦然一痛。
原来,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柳朝朝心里有些堵得慌,却又有些不甘心的问他,是不是有很多的荷包?
这话问的裴铮有些莫名其妙,他其实并不习惯用荷包这样的东西,不过是年节里为了应景,才会戴上一两次。
只是府中置办衣裳时,到底是备下的。
裴铮便点了点头。
柳朝朝得了答复,原本激动的心情淡了七八分,再看那个荷包,就没了再动手的心思,裴铮让她歇一歇,她也就真的歇一歇。
的确,只是一个荷包而已,何必这么劳累?
只不过柳朝朝虽这般劝着自己,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往事来,他还记得裴铮昔日是如何央求她做一个荷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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