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一步跨出茶楼大门,眯眼望了望远方湛蓝的天际——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对季宁歌有了深于浅表的了解,那丫头……虽然性子脱跳了点,但总体来说还算靠谱,只要别太过分,活泼开朗的个性,倒是会得母亲喜欢。
希望她过门后,能让母亲常展笑颜,免得他在北关担心……
“聿宸……”
一道刻意压低的呼唤,打断了阙聿宸的思量,顺眼望去,却是一个身材矮小、面容白净的书生,正站在茶楼的拐角处,看到他望过来,脸上显露欣喜。
阙聿宸皱皱眉,当是自己幻听,转身往将军府的方向行去。
季宁岚见他明明看到了自己,却理也不理地离开,心下一急,扶了扶头上的书生帽,小跑着追了上去:“聿宸——阙将军!
能否听我……听奴家说几句——奴家有非常紧要的事告诉将军——听完后,将军一定会后悔娶季宁歌的……”
刻意压低的嗓音,随着阙聿宸倏然扫来的冷眼戛然而止。
阙聿宸倏地顿住步伐,扭头看她,狐疑的眼神,让季宁岚产生了抓住希望的错觉。
不甘心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上他的机会被自己浪费掉,季宁岚趁着他驻足的当口,咬了咬唇瓣,孤注一掷地解释道:“奴家……奴家……说的是真的。
前些天,奴家受寒重病一场,醒来发觉有前世的记忆……聿……阙将军前世娶的是奴家,并非季宁歌……将军请莫要不信!”
季宁岚见阙聿宸漠然的眼底,闪过一抹“她疯了”
的眼神,并格开她就要迈步,当即顾不得此刻还在大街上,追着他急急解释:“奴家知道,光凭奴家说的这事,将军一定以为奴家是在做白日梦……可这的确是事实……将军若是不信,奴家……啊!
奴家记起来了!
后日!
后日将是三年一届的武考报名日,届时,两名武考生会起争执,并伤到另一名武考生,被当场取消武考资格。
而那名被伤的武考生,恰是南离郡王的侄子……”
阙聿宸紧拧的眉心随着她的话越蹙越拢。
就在季宁岚以为他该有几分相信、再不济也会带她离开这里继续追问的时候,阙聿宸却一言不发地抬步走了。
就这么……走了?
季宁岚怔忡数秒,回过神时见他已迈至数十步外,咬了咬下唇,不死心地再追上去:“奴家还知道一件事,可因为涉及到当今圣上,所以……”
“季三小姐!”
阙聿宸忍无可忍,深呼了口气,转过身。
一听他已认出自己,季宁岚一方面欢喜,一方面却又止不住酸涩。
喜的是自己一身男儿装,他竟也认出了自己;涩的是,他虽认出了自己,却仍待她这般冷漠寡情,让她情何以堪……
当即,她幽幽启口:“将军请说。”
“季三小姐一介闺房女子,一身男儿装束也就罢了,竟还这般追着陌生男子满大街跑,不觉羞耻吗?况且,本将军与季四小姐的婚事,乃当今圣上所赐,容不得你一介女流之辈质疑推驳!
至于季三小姐方才所言的那些,在本将军听来,纯粹是一派胡言!
念在侍郎府的份上,本将军可以不追究,却也绝不容忍再听到此类谣传,万望季三小姐好自为之!”
说完,阙聿宸再没扫她一眼,大步离去了。
满怀希冀的季宁岚,被他这袭犹如当头一盆冷水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攥拳抠着手心肉,恨恨地瞪着阙聿宸离去的方向。
“你怎么能这般待我……枉我如此信任你,不惜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出府寻你;不惜冒着被人当做异类烧死的风险,将前世的种种说与你听……哪怕现在的你还无法接纳我,先找个地方、细细听我说上一遍也好……可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对我……”
季宁岚一路嘀咕着往季府的方向走,低垂的眼睑里,满是怨恨:“等着吧!
武考生报名的那日,会印证我所言非虚。
届时,我不信你还坐得住……呵!
给你机会你不珍惜……下一次,我非要等你主动来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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