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箭羽,它原本是趴伏在那里,秉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守护自己的主人,听见脚步声,它倏而直起了上身,它中箭的伤口还在流着血,虽然伤口不深,但对于它来说,也已经是极限了。
柳倾惜终于发现了趴在箭羽身侧的颜凌曦,锁甲外面支出来一小截箭杆,鲜血染红了白袍,显得那么扎眼。
柳倾惜用力拍了拍她的脸颊、唤她,良久,她才有了清醒的迹象,而她醒来睁开眼看到柳倾惜说的第一句话是:“带我走……”
柳倾惜喊来人将她抬上担架,刚要去牵箭羽,却发现它已经没了气息。
晋军自去追燕国逃兵,一直追到赵国境内,直到燕军全部覆灭才罢休。
这边晋军刚一走,楚国的援军也到了,那楚国的将领以为颜凌曦已经战死,急忙派人回报给楚王,而后领兵往中兆的方向与晋军汇合。
最后当驻守河西的魏国援军到达的时候,清理完战场才惊觉大将军并没有阵亡,而是失去踪影,生死未卜。
颜凌曦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有记忆以来无论做什么事都与颜凌晨一起,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一起上战场……一起长大,然后她被师父们带走去各地游历,临别的那一天,颜凌晨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的。
接着,她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潇湘、认识了柳倾惜……经历了那么多事。
再回到大梁的时候,许多事已经不能再和颜凌晨一起了,虽然他们还是一同玩耍,还是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再后来,梦里只剩她一个人,周围漆黑一片。
她拼劲全力向前奔跑着,似乎以为一直跑就会看到光亮,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天亮了,眼前有两队人在厮杀,她看见颜凌晨中箭了,不管她如何大声呼喊,颜凌晨都不理她,她急的哭了起来。
正在痛哭的当口,有人温柔地摸着她的脸颊,轻轻哼唱着什么,她用力睁开眼,之前那些景象都不见了,而她正躺在大梁家里的床上,身边是夏侯玟沁在爱怜地注视着她。
她笑笑,刚要开口说话,忽然间觉得头疼,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四肢也跟着疼痛起来,尤其是后背,锥心的痛……
再次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铺、枕头,说明她现在的姿势是趴着的,好像有什么人在敲她的头,她动了动脖子努力抬头看过去,好像是柳倾惜,那人嘴里还叨咕着:“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是不是睡久了脑子睡坏了?”
颜凌曦想用手支起上身,却发现四肢都已经麻木了,大概是保持这样的姿势时间太长导致的,她动一下,后背就疼一下,好像是中了箭,她记不太清楚了。
柳倾惜这才惊呼一声:“你醒了?”
忙扶着颜凌曦让她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颜凌曦深吸一口气,一句一喘地说道:“我再不醒,不睡傻了也要被你敲傻了……”
柳倾惜斜她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在为你治疗,不敲敲你,你还醒不了呢。”
“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了。”
“这里是哪里?”
“临县柳家的别院。”
“战事如何了?”
她一激动又牵动了伤口。
柳倾惜按住她道:“这事不用你急,楚国援军已到,三国联军已经攻入了上原,一切都很顺利。”
缓了缓又说:“不过有些人倒是急得很。”
“什么?”
“魏军众将士急着寻找他们的大将军、大英雄;魏国皇帝和公主也在急着寻找他们的好妹夫、好夫君;我在想,我要不要偷偷透露点消息给可爱的安沁公主?”
见她垂着头也不说话,柳倾惜又说:“听说楚国的潇湘姑娘以为你战死了,便答应下个月将与楚皇完婚,想不到你和她还有交集。
当时我见安沁公主便觉她是个有趣的人,居然喜欢上你。
现在我倒也想见见这潇湘姑娘。”
“她怎么会嫁给楚皇?”
颜凌曦从没听潇湘说过,她的终身大事不是由她自己做主的么?为什么要嫁给楚皇?难道只因为听说自己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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