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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上凛冽着春意料峭,走进新街区口的时候,远远望见小远趴在风口的窗户上,一头乱七八糟的小头发,原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小远真正独处的样子。
从八岁那年他总是跟我在一起,我几乎忘记了他也有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日子,如今常常是一待一整天,但是他不声响,他从来不跟我谈起这些,我们已经仅靠着金光闪烁的回忆在虚度着眼前的这段日子了。
小远一个人的时候看起来很不一样,他在折纸片降落伞,那些白色的小降落伞从二楼的窗台坠下来,叫人无端想念起春天来——如果我不必谋杀一个小孩,所有的季节本都该是大有盼头。
迎面行驶过来的自行车停在我的跟前,我低头把面孔塞进围巾里加快脚步,我那么个小人,大家都不应该再来跟我说话了,但是走出几步后却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M先生骑在一辆白色的自行车上抖抖索索地蜷在一件单薄的外套里,他紧盯着我,还不停来回搓着已经冻僵的手。
这个可怜的人,他叫我感到颜面扫地,如若不是我疲倦地在肚子里怀着那么个就要死掉的小人,我就要再次撒腿逃跑。
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在我家的门口,我不能再让脆弱的爸爸妈妈受到这样的伤害,看到他们的小女儿再次站在这个蜷起来的漂亮男人面前,于是我跟他站在树丛的阴影里面,说了一些自己都已经记不清的非常决绝的话,警告他不可再来找我,慌乱地说了一大堆,因为紧张忘记了语句间的停顿,最后连给他回答的机会都没有就转身离去。
不敢回头看,我报复他了,我这匹凶猛的小烈马狠撞进他的心里,然后空留他一个人在小树林的前面。
瞧,我又再次抛弃了他,亲爱的M先生,后脑勺先生。
我已经不再需要这种变态的爱恋,但是我得飞奔离开,跟妈妈坐在一起喝喝汤,跟爸爸在地毯前聊天。
“我带你跟你的小朋友一起去明天大厦的顶楼。”
M先生在背后喊道。
这一定是句神奇而有魔力的话,他大声地喊,连回音都没有消逝掉,我就同意了。
其实那天在tomorrow大厦上看到的景象异常壮观,但当时站在楼顶裹在春天的薄裙里面发抖的我却只感受到巨大的沮丧,以及被一个幻想和谎言蒙蔽了这么久之后产生的屈辱和愤怒,并且以为这是M先生的把戏,把我们带到这个荒凉世界。
于是我和小远站在tomorrow大厦的楼顶面对着这个最大的最后的谎言。
从一个窄小的门走向这个宽阔无比的平台,原来夜晚我们熟悉的那些霓虹灯在白天只是楼顶上巨大的铁架子,后面是纵横交错的电线和铜丝,无比空旷的场地,这就是tomorrow大厦的顶楼,没有旋转咖啡座,根本没有旋转咖啡座。
我握着小远的手走到楼顶的边缘,风从霓虹灯架子的间隙里面刮到脸上,底下的城市被蒙在一团湿漉漉的雾气里面,街道上爬着绵软无力的小车,一下子完全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就好像小远曾经幻想过的那个将来,那些从无人的城市里生长出来的青苔,爬山虎,好像已经过早地伸出它们细小的触角,覆盖住这个整片整片的湿漉漉的地方,而一种绝望就在瞬间占领了我,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继续生活下去,再次回到那团湿漉漉里面去,爸爸妈妈,棉花屋子,做不完的功课,也没有人跟我讲话,根本就找不到一个懂事的大人可以陪着我去看一次病,看一看肚子里面的小小人,这些庞杂的事情我应付不来,我还是个小孩子,我已经长得太快了,快到自己都要被自己绊倒了,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就要被青苔覆盖住的地方去了。
明天大厦在倒塌明天大厦在倒塌(8)
“原来我们住的地方是这样的啊。”
小远突然高兴起来,他的手指指向底下的一团雾气里面,他的眼睛再次亮得好像点了漆一般,他的面孔又焕发出陶瓷般的晶莹光泽,我多么喜欢这个样子的他,好像刚刚被我拉上拥挤的公车时那种惊喜交加的心情。
我努力往他指的方向看,看不到我们住的房子,朵朵小乌云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漂浮,但我还是拼命挽留这片刻的欢喜,我们互相拥抱着又叫又跳起来,好像在*岁的房间里面玩捉迷藏时发现对方时的尖叫。
“看,我们的窗帘,我们的天气娃娃和小风铃。”
他越说越兴奋,竟然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我这才知道小远在乱说呢,他说的是我们那个已经卖掉的旧房子,我们那些草莓图案的窗帘,吊在窗户前的小风铃和天气娃娃都已经被新的主人换走了。
但是谁都不揭穿谁,继续维持着这个稍纵即逝的谎言。
“Weh*ejoy,weh*efun,weh*eseasoninthesun”
我们轻声欢乐地唱起歌来,直到小远稻草般干燥温暖的小手指突然从我的手中消失。
他单薄的小身体在绿色的睡袍里飘下去了,我猛伸手去拉,但是车门已经向我关上,我们的香蕉车摇着铃铛拐着弯儿开走了,小远还是那个鸟巢里的孩子,被留在喧闹的市中心里,担心地从玻璃里向我招手。
最后的一刻,我没有抓住他,小远从tomorrow大厦的顶端跳了下去。
我扑向站在天台角落里面的M先生,哀求他带我下去,但是他丝毫不听我说的话,他喃喃不停地在角落里说起自己的童年,他说他是因为这样一个严苛的童年才爱恋上我,因为母亲所强加于他头上的屈辱和折磨,他憎恶所有成年的女人,他戏弄那些去他家里唱歌的女人,不管她们有多美貌或者有多善良,但是如今他再次受着折磨。
当他看到我涂着眼影跟年轻男孩子调笑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我母亲靠着门跟那些陌生男人调笑的面孔,我受不了了。”
他颤抖着说,蜷缩起来要往我细小的怀抱里钻,“我不敢碰你,我总是不敢碰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实在是太难了,但是我还是控制住了,只是你不受我的控制,你终于还是往一个女人的样子去了。”
他几乎要哭出来。
只是此刻我不要听这些,虽然这个问题也折磨我那么久,但是此刻我听不进任何的解释了,我哀求他,把他从他所沉浸的悲哀里面拖出来,然后带我下楼去。
我觉得可笑,他可笑地想叫我永远做一个他心目中不知世事的女孩子,但是是他*起我最初的情欲,而如今他没有碰过我,我却要谋杀那个小孩子了,为什么我还要站在这里跟他说话,为什么我还要原谅他,如今他从我这里所受的伤害根本不及我一个断裂掉的指甲,他为什么不把所有的这些报复都指向他自己的母亲呢,指向那个罪魁祸首呢。
好吧,一切都到此为止吧,我要去找小远,从tomorrow大厦底下把他的小身体抱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我把M先生留在这个天台巨大的霓虹灯架子下,砰的关拢了通往那里的小门,一个人鼓足勇气走进黑暗的楼梯里面,飞奔而去。
长大并没有因为只留我一个人而变得艰难起来,我将变成的女人也不会是丑陋的,虽然说心生厌倦,对这个湿漉漉的地方的失望总还是在,而一个走在街上握着啤酒罐子的年轻女人,没有人去假想她在黑暗的棉花屋子里面疲倦不堪地睡着时梦见的情景,那无非是一片金色树林和低空掠过的天鹅。
十四岁的尾巴上,诞生于棉花房的小小孩子像初潮的汹涌小河流般掉进马桶里面,一冲即走,生理上的疼痛也并不比第一次梦见M先生那晚初潮的抽搐来得更为猛烈多少,不知情的妈妈给我端着红糖水来安抚这不知所谓的生理期,我只休息了两日后就重新回到了学校里面,拖拉着沉甸甸的书包站在无人理睬的操场上面,做广播操,唱英文歌曲取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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