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吹得更响,更急。
首先冲过来的,即是才分手的稽延,他眼见是宋殿元抱住言冰,稍稍愣在原地,并不再费力追赶:“宋公子,夏姑娘,怎么回事?本门号令声响,指明有大敌在此处,怎么会是你们两人?”
宋殿元将一个布囊塞给言冰,放她下地:“你先走。”
言冰倔强地不肯放手:“我不走,我娘亲在这里,有误会,我来解释。”
“她不是。”
“她不是什么?”
夜冥衣阙飘飘转眼到了面前,宋殿元将言冰一把揽到身后:“怎么,前辈还要在此处再考验晚辈的武功吗?”
夜冥一脸似笑非笑:“宋殿元,你这个弑师的孽徒,不但残忍将自己师傅杀害,还霸占住师傅唯一的亲生女儿,这事情让我知晓,怎么还能放你下山。”
宋殿元并不辩驳,只一手紧紧抓住腰畔剑柄,目光炯炯与其对峙。
言冰从他肩膀后面探出头来,高声道:“夜叔叔,你怎么可以诬陷我相公,我爹爹是生病死的,与他何干。”
“生病?生的什么病,吃的什么药,你都知道吗,这些年,你被他禁锢在小村庄中,又身中迷失本性的毒蛊,至今记忆混淆不明是非,我受你母亲之托救你生天,你莫要再执迷不悟,跟着此恶徒逃走。”
夜冥字字确凿,“稽延,你还不动手?”
稽延眸中三分犹疑,还是拔出剑来,宋殿元将言冰往后一推,剑出鞘,白光一片,两人的身影交绕在一起。
言冰迟疑着,爹爹明明是生病亡故的,她一直有留守在他身边,可现时圣天君问出的问题,她却答不上来,爹爹的武功极好,那病却来得极凶,是宋殿元一手操办,请大夫,抓药,煎药,她所做的无非是每日按时喂爹爹喝药,到后来,爹爹不肯再喝,成日只肯做在院中晒晒太阳,眉宇间一日比一日憔悴。
爹爹过世以后,直到近日她的记忆回来,中间到底隔了多久,她没有细细算过,也实在算不上来,为什么圣天君会一口咬定是相公害死了爹爹。
她抬头看着众人,夜冥微笑着伸出手来:“小冰,你还不过来,你娘亲还等着你回去,你想想,你娘亲和我可会骗你?回去,我让你娘亲把原由仔细说给你听。”
宋殿元的剑锋死死咬住稽延的招式,他的武功原本在稽延之上,手下交锋更是体会出稽延并未使足全力,不晓得是什么原因。
稽延在与他擦身而过时,极轻道:“三师兄临走时,叮嘱我要帮你们,宋公子,你还不快带着夏姑娘走。”
宋殿元恍然,三师兄,柳若茴,当下找一个破绽,将其刺倒在地,向后急退,抄过言冰的腰身,如一只展翅大鹏,扑出后山门,向山下掠去。
夜冥起身欲追,稽延雪雪呼痛:“师傅,师傅,我好像伤到右脚三焦阳筋。”
他只得停顿下来,为其检查伤势,嘴角微微扬起,号角已响,整个圣天门都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宋殿元只身带着等于没有武功的言冰能跑多远,他盛名在外,在自己的地盘与一个晚辈动手,传出去多少不妥,就让那些弟子来解决这个问题吧。
果然,号角声再变。
稽延索性赖在地上:“师傅,怎么吹的是杀敌令,难道是连夏姑娘也要——”
夜冥收敛笑容,在他肩膀处冷冷一拍:“稽延,你还要装到何时,着师傅到天黑不成,你以为这一点小伎俩就能瞒天过海?”
稽延俯身在地:“弟子不敢,弟子甘受惩处。”
夜冥站起身:“你回本门刑堂自行领罪。
我要随他们下山看看,看看夏侯煵的徒弟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稽延,你猜他们能跑多远?”
“弟子不知。”
稽延依旧保持相同的姿势。
夜冥玩味再笑:“如果你猜对了,这次的事情可以不予计较。”
稽延的头磕得更低,声音却清晰的传出来:“弟子猜,宋公子可以带着夏姑娘离开圣天门。”
夜冥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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