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院子的时候,分明闻到了胭脂水粉的香气,算不得是上佳的货色,不过花香浓郁,应该是用凤仙花所制,这样的胭脂,年纪颇长的妇人是不会使用的,所以,我想这位胡知县未必同诸葛所说的那样清心寡欲。”
孙世宁的嗅觉何其灵敏,她所不确定的是,按说胡知县已经病了几天,如果这位女子是几天前就留下来的香气,那么身上的香粉擦得可委实不少。
“你过来这间屋子再闻闻。”
沈念一让过身,示意她过来。
孙世宁很仔细辨别了一下:“这里没有,我住的那一间也没有,真奇怪,只有院子中才能闻到。”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只在院中停留,胡知县没有放她进屋。”
沈念一示意孙世宁坐下来,“可能是邻居,或者请来帮忙收拾的妇人,方才诸葛说了,屋里屋外都请人打扫收拾。”
“如果我们决定住驿站呢,他这样做岂非大费周章,白费功夫?”
孙世宁拿起桌上的茶壶,里面居然装满热水,“你的意思是,胡知县料定我们会搬过来?”
“是,这位胡知县应该是个聪明人。”
沈念一接过茶壶,打开壶盖来,轻轻嗅,可惜的是,聪明能干的知县,依然不能破了一夜灭门,死了整整五十个人的大案,前几年做足的功夫,眨眨眼就尽数给毁了,让胡知县生病的,怕是担惊受怕,更多的还有失望。
陵县的县官,为官功绩再入不得皇上的双眼,吃心吃力的都付之流水。
“为什么诸葛不让我们先去现场?”
孙世宁见他已经查验完毕,替她倒了一杯水,又送到她手中,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既然案子已经迫在眉睫,来这里歇脚,不就是浪费了时间吗,难道说,现场那里有不想让你发现的事情?”
“凶案已经发生数日,要做任何伪装,也无需等到此时,我猜想——”
沈念一又替自己斟茶,“我猜想,让我们过来的目的是想让胡知县更好地观察我们几个人,看看我们是不是有能够破案的本事。”
“啊?”
孙世宁有些听不明白,“胡知县不是在县衙中养病吗?”
“诸葛青完全可以代替他的眼睛,我就是想让他们觉得,我已经胸有成竹,并不急在这一时一刻。”
沈念一明白,他越是表现地从容,那么,那些在黑暗中观察着他的耳目,就会更加迫不及待,尽管他在明,对方在暗。
“那么,你在车上看的那份卷宗,又是哪个写的?”
孙世宁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沈念一抓起已经放在桌角上的案卷:“正是这位诸葛青县丞。”
“他还特意要选择同我们住在一起。”
说的好听点是可以照拂,说的难听点岂非就是对他们几个的所作所为加以监视,孙世宁咬着嘴唇道,“他方才看着我的时候,若有所思,一定在细想我的真实身份。”
“你不是大理寺的编制,大理寺中有几名女性,为官的稍加打听都应该很清楚,他想的是,我带你过来的目的,这个还真的不太好猜。”
沈念一微微笑道,“你说,要不我就直接告诉他,省的他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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