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殷连连点头,不放心疾风,绕到后院去看,疾风听得她的脚步声,从食槽里仰起头来,若殷走近看,布的皆是青饲料,还有些老玉米棒子,疾风咔嚓咔嚓吃得正欢。
“疾风,原来我与你吃一样的食物,可叹,可叹。”
疾风长嘶两声,甚是得意。
“疾风,你原来的主人是谁,你离了他,他若是想你怎办。”
若殷挑一块干净地坐在它旁边。
疾风依旧咔嚓咔嚓吃自己的。
“不许你哪天也这般不声不响地离了我去,如若不然。”
若殷拖它的缰绳,不让它再埋头在那食槽中,“疾风,你说游蓬,他什么时候会来。”
马尾摇一摇,疾风几分无奈地看着她,好似在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是呵,你又如何能知道呢。”
若殷松开手去,叹道。
“姑娘,姑娘。”
季老伯手脚麻利地收作出来,站在楼口招呼:“姑娘,上来看一看,可应付得?”
“以后唤我小若便是。”
若殷踏踏上楼,地方倒还宽敞,木板用清水拖过,一搭一搭未干透的水渍,铺层干草,又加了薄褥子和毯子,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那厢底,李大婶也回来了:“姑娘,衣服拿来了,后面有个小隔间,天气尚热,取了缸里打好的河水就能洗,然后换上干净衣裳,好好睡一睡,可是巧了后村要娶新媳妇,多做两身衣裳,我都给拿来了。”
“那新媳妇?”
“不妨的,时间不赶,还能做新的。”
季大婶将包袱全数交她手上,“看你这小脸和我们后院那株梅花似的,每年冬天一开花也是这么,雪白雪白的,从前头一个大镇到我们这个村子少说也有百多里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这么赶路,家里人就舍得。”
若殷的手指深深抠进包袱的布里,头垂下,近似无声道:“我家里人都不在了。”
季大婶大概后悔多说了这么一句,眼见着尴尬地杵在那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都是打仗打的,金狗日日垂涎我们大宋的大好河山,这些年哪一场仗不得死许多许多的人,最苦还不是咱们老百姓。”
季老伯赶紧过来打圆场。
“是,都是打仗打的。”
若殷喃喃重复着,已经掉不出泪。
25:符咒
每过一天,若殷在阁楼的楼板上刻下痕迹,一个正字是五笔的话,写满两个正字已是十天,游蓬没有丝毫的讯息,第二个正字已经画了一半。
若殷心中焦躁不安没有地去说,黄昏时,牵着疾风,爬上村子后面的高土坡,一人一马被夕阳映照出长长的影子:“疾风,已经是第七天了。”
疾风俯首去吃新鲜的青草,马尾一扫一扫。
“游蓬没有来,昨天季大婶问我,到底在等什么人,我不晓得该如何应答,后来,到晚上,我做梦了,梦到的正是客栈一夜,游蓬受了伤,血将衣袍染湿,他大声叫我的名字,叫我走,而我,连叫他名字的勇气都没有,他是一个站在阴影中的人,我不想暴露出他的身份。”
若殷轻轻向着疾风靠近,脸儿贴在它的鬃毛上,声音恍若梦呓,“其实,那时候,我就该知道他不会来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依照他的性子,他是一定会同我一起逃走的,他留下来,是为了拖延住那人,他,他。”
声音突然哆嗦起来,若殷不敢说出那句话,其实,心里隐隐想过,游蓬,或许已经不在了。
十天。
那日,他说的十日便是在哄骗自己,这个江湖骗子!
要是能顺利脱身哪里需要得十天,不过是给了她期限,十天的时间足以令心境慢慢平静,不至于还会原路返回去找他。
“还有三天,我再等他三天。”
若殷觉得全身无力,努力爬上疾风的背脊,俯身下来,拍一拍疾风,“我们回去吧,我会听他的话,只等十天,如若他不来,我继续北上,疾风,至少我还有你在身边,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所以,不必再担惊受怕,我只得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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