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默默地想,幸好你嫁的人是小段,他会好好的照顾你一辈子,连我这一生未曾了结的一起。
若殷将脸贴在冰冷的栅栏上,因为不敢哭出来,将手缩在衣袖中使劲地掐住自己的肉,不疼,不疼,因为比不过心里的疼。
“小岳,我会照顾你的家人。
岳将军,你放心,大宋的军队不会散,人心不散,不会让金人再肆虐于大宋的国土。”
岳云觉得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贪心起来,“小若,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可好,只笑一下,我想看着你笑着离开。”
“嗯。”
若殷背着光,脸上是死寂的黯灰,眼中是浓重的悲伤,还好岳云看不到,她放心地,努力地将嘴角往上提,这么简单的动作,为什么做起来这么难,这么重,这么苦。
终于,她还是笑了,笑颜如花,其他的东西都被掩饰在这笑容以外,唯有她自己知道,别人再看不见。
岳云也跟着她笑起来:“小若,比做梦还好,真的,比做梦还好。”
若殷细细地哼唱一个调子,唱起来:“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游女带花偎伴笑,争窈窕,竞折田荷遮晚照。”
跪下来,朝着岳飞坐处,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
由始至终,岳飞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若殷没有回头,她知道岳云在身后看着她,她不敢回头,倔强地走了出去。
哐当一声,铁门再次和闭,将最后的一线光芒关闭。
135:出临安
子弦在门口候她,见若殷面带笑容,心里象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两步走过去,叽里咕噜又是一大堆话,然后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跟着自己走,房内光线不明,子弦看不见若殷面若死灰,眼睛里沉沉,沉沉地象两口深井。
带路那人又一路将她们送了出去,一直送到门口,若殷觉得腰侧一疼,用手摸过去才晓得是子弦塞了东西过来,她接在手里飞快地一看,又是一张银票,恍然地随手就递传给了那人。
那人欢喜地接过,居然双膝落地给她磕了个头,高声道:“恭送金国使节。”
若殷神情僵硬,大理寺的官吏居然,居然明目张胆地给一个金人下跪,不,他要跪的是那张银票才对,岳将军,你看到此情此景,怕是也要同我一般心灰意冷。
上得马车,子弦急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若殷将那块染了新血迹的汗巾抽出来,交给她,穗子都脆了,有几束掉落下来,子弦也顾不上今日特意换的新衣,趴在马车里,一点一点地拾起来,收藏在随身所带的锦帕中,满目皆是不舍,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若殷一眼才问:“是不是这样做了,若明就能魂归故里,安心地去投胎了。”
若殷垂下眼,轻轻点一下头,子弦姐姐何尝不是可怜痴情人,不过是她走错了一步路,没有人拉她回头罢了,她们都是一样的。
马车将若殷送到客栈前,若殷将带来的衣服都换回来,子弦握着她的手道:“妹妹还是快些离开临安城,这几天怕是要不太平,等过了年底,你再过来,我同相爷说要回老家省亲,我们回寨子去看看好不好。”
若殷明白她说的不太平,怕是秦桧这两天便要下黑手,以免夜长梦多,她突然沉声问道:“姐姐,你真的不再想想大宋的百姓,只要再等一等,等岳飞将军将金人全数剿灭。”
“我等得起,皇上等不起。”
钟子弦冷脸道,“原来妹妹心里头想的还是那件事情,我实话和你说,岳飞此时便是一个废人,你进去时应该也见到,即使放了出来,他这辈子最多只能躺着,还谈什么上战场杀敌,来世吧。”
若殷再不吱声,默默地下了马车,径直走进客栈中。
段恪坐在大堂的桌前,面前堆的一大摞的空酒碗,他低着头只管一个劲地灌酒,连若殷何时走进来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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