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夫打来了热水,只是略一犹豫,就挽起袖子,毛巾沾湿热水,亲自为小女孩擦拭身上湿透的冷汗。
池罔把小女孩的衣袖挽上去,摸着她细瘦伶仃的手腕,面色沉静道:“脉弱无力,肢体热甚,热入血室,血行不通。
她年纪太小,就算用虎狼之药强行把疫毒发出来,她也扛不住。”
“当以外力之法,缓以引导……”
池罔沉思片刻,看了女大夫一眼,突然问:“她得了瘟疫,你就不害怕吗?”
女大夫手一顿,下一刻,却没有退缩,“怕……但是我记得兰善堂祖师——善娘子的遗训:医者闻道,当专以救人为心。
以他人疾苦,为己身同感同受,勿问贵贱,勿惧生死。
我……的确害怕,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能退。”
“你叫什么名字?”
“阿淼。”
池罔点点头,“阿淼,记下我接下来要用的药。”
小女孩眉心发黑,即使是昏迷也能从表情看得出来,她此时十分难受,池罔摸了摸她的额头,略作沉吟,“雄黄三两,雌黄二两,矾石、鬼箭各一两半,羚羊角二两,捣为散。”
阿淼点头,一丝不苟的记下池罔点到的药材。
“烧温酒,备火针。”
阿淼拿着记下来的药单,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池罔转过身,对着孩子父亲说:“你最好到外面等着,如果不愿出去,就在边上看着,不要说话。”
女孩的父亲看着池罔云淡风轻,就像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但父女连心,男子紧张地不住发抖,他想听从安排地向后退去,却还是上前抓住了池罔的衣袖,问道:“您……能不能治好我的女儿?”
池罔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是一个安抚的动作。
男子看着池罔,缓缓放开了自己的手。
兰善堂已经没有人了,阿淼在大堂内跑动的脚步声,便格外的清晰。
她拿来了池罔需要的药材。
“您刚才说的药材,我已经全都捣好了。”
阿淼额头上有汗水,显然是十分忙碌,一刻都没有躲懒,“用的是高粱酒,已经在炉子上温着了。”
池罔点点头:“你去帮里面的小女孩换件衣服。”
阿淼立刻照做,女孩的父亲也记着池罔的吩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打扰了他们。
池罔走出房间,阿淼身为医者,明白了池罔的意思,小姑娘虽年幼,但毕竟男女有别,池罔自觉回避了。
她将小姑娘的衣服脱下来后,为她擦拭身体,将她小小的身体翻了过来,又用一张白色布巾将她的身体罩住,用白色细带缠好,就成了一件临时的病人服。
她刚刚做完一切,池罔就敲了敲门,“准备好了吗?”
阿淼立刻道:“好了,我这就为您去拿温酒和火盆。”
“不用,我已经拿来了。”
池罔一手推开门,另一只手提着烧红的火盆,同时这只小臂上还托着一壶酒,稳稳当当纹丝不动地端了进来。
阿淼看呆了,这小大夫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小一点,细细瘦瘦的一个大男孩,手上却这么有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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