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如既往,煮了两大碗刀削面,端到他的面前,坐在他的对面,弯着眼睛,笑笑地看着他。
他伸手刮我的鼻子,说:“我真想念……你的面条!”
此后的两个月里,他行踪成谜。
有很多次,很多次,我都会凭空地生出某种预感,猜测他在北京,兴冲冲地去到他的公寓,却总是扑空;又有很多次、很多次,我猜测他人在外地,结果在转身回眸的瞬间,便会不经意地瞟到某个永远都让我怦然心动的身影。
永远历久弥新的“怦然心动”
啊……
如果爱情是一场让人头晕目眩、猝不及防的缠绵的病,看样子,我病得不轻!
※
何媛媛是一个矛盾而奇怪的存在,随着治疗的推进,我渐渐发现了她内蕴的敏锐和聪明。
这个长期处于恐惧情绪中的姑娘,在长达十数年的时间里,竟然一直坚持阅读各种边缘深奥的哲学书籍,一直在琢磨生与死、爱与憎等等复杂到无边无际的问题。
古怪而偏狭的阅读兴趣,是否也是导致她对外界锁闭心灵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仔细研究她从小到大的各种兴趣爱好,查看她曾经阅读过的各种书籍,结果在很多书页的空白处看到了大量批注,见解古怪,自成一体,悲怆而决绝,寒冷而孤独,有些字句,细细嚼来,竟是让人无端便升起一种寒凉的感受,仿佛一股来自地狱的阴冷的风——对世界的认知如此极端和晦暗,她焉能不生病?
然后,某一日,我随手翻看她屋里的书籍,一不小心就在一本彩色书籍里看到了一行字:西班牙的国花——石榴花!
哦呀呀,竟然是石榴花!
难怪我能经由一枚石榴花型的小小饰物轻易靠近了她!
看样子,这姑娘对前任家庭教师的感情绝不简单——那个叫保莱塔的不幸的家伙,好像是西班牙人没错吧?
不知这是不是一扇通往正确治疗路径的光明之门,但即便目前不是,我也不介意用大斧头把它开辟成门——我坚信自己早晚必定能打开她的内心,让阳光普照!
整整一个下午,我便专心致志地在宿舍里埋首做数据分析。
好不容易得出了一个小结论,我伸伸懒腰,刚伸手捞起茶杯,便接到了大歪的电话——自打他去了敦煌,便没有联系过,说实话,接到这个电话,我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
我冲口吼了一嗓子:“你丫还没死在敦煌啊……竟然记得给本姑娘打电话?”
他淡淡说:“我回来了!”
顿了顿,接着问:“你一个人在宿舍?”
“呃……”
我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握紧了听筒,迟疑地说:“明兰晚上有事,好像!”
倒是没听她提起,不过看她仔细画了一下午的妆,我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来她准备去见谁。
这几个月里,她跟那个男人之间,似乎有所进展,但因为事涉大歪,我的心中有种难以言表的感慨,刻意地不关心,坚决不理不问,她便也不提,只是一件一件,慢慢收起了大歪送给她的各种东西。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却找不到插手的理由。
大歪淡淡地说:“我想找你聊聊,鲁西!
有空吗?”
“呃……?”
我一愣,迫不得已,继续小心而费力地问:“明兰知道你回来了吗?”
“我倒是跟她提起过,估计她没放在心上!”
大歪的语气很平静,也许……太平静了一点儿?!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段时间,我知道明兰跟大歪通电话的次数不多,每次说话都是敷衍了事,明显心不在焉。
如此这般表现,连我这个局外人看了都深感不对劲儿,更何况是一直把她放在心尖上的大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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