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采的脸色还沉着,听见他的问题静了一静,才答:“随你。”
谢明朗笑着点头:“手给我。
上完药我们就走。”
“你到底找了多少人盯住我,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到你耳朵里了。”
谢明朗上药的神色很专注,言采在一边看了他很久,还是轻声开了口。
谢明朗头也不抬地说:“唔,被你发现了,全剧院都是我的线人,替我盯着你的……下次发脾气摔东西就行了,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自残,活回去了……你别动,好像看见根木刺了,给你挑出来。”
他的语气里总是有笑意,真真假假分辨不得。
言采也不去计较,继续无言地注视着为了挑出那根细刺而把脸都凑到自己手边的谢明朗,他任他努力了很久,才又一次开口:“不管排多少次演多少场,演戏就是演戏,两码事。”
谢明朗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言采的手上,屏气凝神半天,终于把那根刺挑出来,在言采面前邀功似的晃了几晃:“好了,挑出来了,可以上药了。”
“谢明朗。”
“嗯?”
得到回应之后,言采反而默不作声起来,蹙紧眉头望着谢明朗,脸色说不清是阴沉还是忧愁,目光中颇有审视的意味。
谢明朗任由他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做了先开口的那个:“我知道。”
于是言采点头:“那好。”
上完药之后他们按计划出门吃晚饭,吃完在餐厅里喝了点酒,不知不觉就消磨到了八九点钟,来的时候他们把车停在了离餐馆有点距离的地方,回头取车的路上谢明朗不知怎么腿一跛,差点摔了个大跟头,言采一把把他拉住了,直到上车,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就再没放开。
时间还早,路上人来人往,看见他们,很多人都不免扭回头甚至是停下脚步看一眼,夜色里反正他们也看不清楚,就根本不去看,谢明朗慢悠悠地看了看天,又转向言采:“哪天我去看看你排练吧。”
言采却断然拒绝了:“你别来。
我会分心。”
谢明朗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看了你半辈子,拍了你半辈子,从来没见你分心过,怎么临到现在,就会分心了?”
言采不肯说破,只是坚持:“等到时候公演了,我也不想你来看。”
谢明朗故作惊讶地盯着他:“当初要你接这出戏,就是我自己想看。
这倒好,你演都演了,还不准我看。
不讲道理。”
言采反而微微一笑:“是啊,就是不讲道理。”
他承认得如此磊落,谢明朗不免被噎了一下,挑眉又去望他,正要理论,言采收紧了手指,站定脚步:“别来。”
不知几时起,他脸上的笑容蒸发殆尽,嘴角边的纹路尽然流露出忧愁苦涩的意味了。
谢明朗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气,尽管这丝毫不能带给他疼痛。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缓缓扳开言采的手指,两只手一得闲,他就抱住了言采,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怕。”
谢明朗去剧场给主要演员拍照是在距首场演出只剩下一周不到的一个下午。
身为主演的言采却直到摄影师的身影出现在剧场大厅的一角才明白又被骗了。
当时所有的演员都在,他发作不起来,只能看着谢明朗和剧组上下寒暄,看着他坐在观众席的一角整理器材,却不肯走近。
直到顾雷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压低声音说:“你们真是合伙挖个坑让我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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