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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之行的妈妈是一个典型的苏州女人:个头娇小,皮肤白皙细嫩,看上去总是比实际年纪小上个三四岁,口音里带着一两分吴语腔,这样的女人就算诅咒你掉脑壳也还是轻声细语的,有一种苏州人特有的温情和娇憨。
此刻她正微微眯起她那一双年轻时候必然十足顾盼生姿的杏眼打量这个出现在自家儿子厨房里的男人,然后点了点头:“记得,记得,就是那个喜欢吃糖粥的小伙子嘛……”
梁厉被说得一怔,随之嘴角弯起,他瞥了眼站在稍远处的詹之行,容不得多看又收回目光,颜面上稍稍发烫:“那就是我。”
“之行才跟我说今天家里有客人,我事先不知道,不然就早点来了。
好了,你是客人,不好待在厨房里,之行,你也不要待在这里碍手碍脚……这些菜都洗好了的炒就可以了?还有你说的另外两个客人什么时候到?要不要等一等再炒菜?”
梁厉被说得有些发懵,但也来不及多表态,就收到詹之行的眼色,乖乖地先溜出厨房,又听见詹之行不知道和他妈说了句什么,很快也跟着出来。
厨房的门刚一合上,梁厉整张脸就像白日见了鬼,盯着面色不动如山的詹之行,压低声音问:“什么客人,你还叫了别人?”
詹之行回头看了眼门,里边已然响了灶火声,他这才摇摇头:“没人。
我妈知道我不做饭的,要是只有你又一桌子菜,就不对了。”
“……你哪里变两个大活人出来?”
“等一下就说他们有事,临时来不了了。”
他说得平淡,梁厉不由瞪他:“这不是蒙你妈的吗……”
说到一半觉得有歧义,又突兀地停了下来。
“她事先没说。
我不知道她今天来。
不然你说怎么办。”
梁厉被问住了,咬一咬牙反而笑说:“瞒得挺好,高水准。”
詹之行又拿起明显也是他妈妈带来的一个大袋子,进厨房前在梁厉身边停了一会儿:“我进去帮她一手,你坐一会儿。”
在他下楼接人的时候梁厉仓促找了件短袖衬衫披上,那是詹之行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略有点紧,领子也没来记得翻妥贴。
詹之行素来在小节上有点这样那样的怪癖,就伸出手,要帮他把领子弄好了。
梁厉一把打开他的手:“你干嘛,什么时候了还撩我。”
做到一半接到那个电话,眼看着老太太在楼下等着,他用手帮詹之行解决了,自己却吓得疲了,一个人在家里等着等着浑身不自在,又坐不踏实,总觉得手没洗干净,就洗了好久的手。
如今詹之行一靠近,梁厉简直是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嘴上说得狠,人却僵着,詹之行忍笑,也不解释,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到他后颈,把领子整好,就觉得手下的身体好像一只打足了气的球,要是再多用一点点力气,就要弹回自己脸上了。
梁厉还是没明白詹之行这是干嘛,就觉得他的手在后颈过了一过:“嗯?”
“领子。
现在好了。”
“哦。”
梁厉看着他,忽然用商量的语气问,“要不我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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