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到了奔跑的傻子身上:“那人……是怎么了?”
“嗐,马憨子,打小就这样,脑壳坏了。”
说话间,马憨子已经奔到了近前,一开口就号丧:“乡亲们哪,我来晚了啊。”
整得跟乡亲们都已经壮烈了似的。
那女人对付马憨子,显然驾轻就熟:“你搞错啦,这是游击队……马队长,鬼子在西头,你那边瞧瞧去。”
马憨子腰杆一挺,两脚跟很有声势地一碰:“是。”
炎拓目送着他撒丫子跑远,终于确认了这就是个傻子,他定了心,向那女人致谢告辞。
女人忙着看手机上新进来的消息,都没顾得上应声。
炎拓拉开车门,半个身子都钻进去了,那女人忽然喊他:“哎,小伙子,你,你等下。”
什么情况?炎拓疑惑地回头看她。
那女人也看他,憋了半天,磕磕巴巴:“小伙子,我看你身强力壮的,有……有力气,能不能帮……帮我搬一下酱缸?村里后生都不在,我这一个人,弄不动。”
说到后来,她窘迫地挤出一个笑来。
炎拓觉得这要求有点突兀,不过,人家刚给他“指了路”
,投桃报李,帮忙搭把手也没什么。
***
屋里还真有一口酱缸,足有小半人高,怪沉的,别说那女人一个人弄不动了,再加上炎拓都有些吃力。
两人合力把那口酱缸往门外挪移,那女人全程笨手笨脚,途中有几回不得不停下重来。
这还不算,炎拓注意到,至少有两三次,那女人在偷偷打量他——有一次,他故意大方回视过去,那女人慌慌张张,赶紧把目光移开了。
炎拓心里泛起了嘀咕:他长相身材都不差,外出时被小姑娘行注目礼或者偷拍照片也有过,但挪酱缸也不是什么潇洒的动作,要说这女人是为他而五迷三道的,也太扯淡了。
好不容易把酱缸挪到门口,女人端了水盆来让炎拓洗手,炎拓一边往手上打着肥皂,一边不动声色四下观望,这一观望,心里头更是警钟大作了。
片刻之前,就近的路上还空无一人,现在,多出三个人来。
一个是六十多岁的瘸老头,花白头发,拄拐,离他约莫百来米远,看架势是要往这头走,不过现在正停在路上,咔嚓咔嚓摁着打火机,试图点烟。
一个是三十来岁、穿蓝色工装褂的壮年男人,脑袋挺大,头发下沿紧接着衣领,敦敦的仿佛没脖子,他坐在斜对着这女人平房的一道残墙的墙根处,正嘎嘣嘎嘣地啃黄瓜,身边还放了个开了盖的酱罐,啃一口,就把黄瓜探进去蘸点酱。
最后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剃着平头,长得倒不能算丑,就是眉眼潦草了些,五官齐齐往脸中央攒聚,而倘若把中间那块儿抹上白粉,活脱脱京戏里的丑角形象——他已经走到了车边,正好奇地往车里头张望。
炎拓朝他的方向喝了一声。
那小伙子吓了一跳,脖子先是一缩,紧接着就往这头伸探,瞬间满脸堆笑:“哎哟,哥,你的车啊,真好看。”
炎拓自己车上有鬼,自然把人往最坏处琢磨,他觉得,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两个——
一是,那个所谓坏脑壳的马憨子,其实是在装傻。
他看到了车后厢里绑着的人和发生的事,已经跟村里人通过气了。
二是,这个叫什么板牙的村子,本身就有问题。
没准就是现代版的孙二娘黑店,专挑落单的过路人下手,劫财害命。
总之是,走为上策吧。
他也顾不上跟那女人打招呼了,双手在水里快速搅洗了之后起身,边甩着手边往车边走。
身后,女人想叫住他,一时间又没合适的借口。
那小伙子见他过来,赶紧退后两步让道,边让边殷勤地跟他搭讪:“哥,你是来找人的?”
“不找人,路过,问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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