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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
“老倪都没把握一定能让她下手术台。”
霎那之间,病房里沉寂下来。
“如果不做手术呢?”
面无表情地过来好半晌,费诺终于缓缓地问。
“如果是之前,不做手术也就是看得见看不见的事情,现在嘛,是保得住保不住性命了。”
程朗的脸色凝重,费诺虽然看不见此时自己的脸,但也感觉得到面上的每一根细条都绷起来。
两个认识了大半辈子的男人面对面坐了半天,还是程朗先一步说:“手术的事情,我还没有和希年说……我是想等你醒过来,等她情绪也稳定一点,再……”
“我来说吧。”
“嗯?”
费诺坚定地说:“我来告诉她。
手术定在什么时候?我要告诉她什么?”
和程朗的交谈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出来潘希年的手术和病况,两个人难免也谈到潘希年和艾静当年的往事。
程朗离开之前见到费诺神情严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当说的已经说尽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费诺也领情,点点头:“多谢安慰。
说起来现在最不需要安慰的恐怕就是我了。”
人在病中总是容易疲惫。
程朗走之后不久,费诺觉得困乏不堪,连之前徐阿姨送来的清粥都懒得去吃,几乎是一合上眼,又睡着了。
因为满脑子都是如何告诉潘希年手术的事情,这一觉费诺睡得很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地,在中途醒了过来。
也正是因为睡得不好,所以当他又一次看见趴在床边抓住自己的手的潘希年的那一刻,费诺几乎以为,这又是一个新的梦境。
她还是那样安静而温顺地安睡着,长发散在惨白的床单上,有一种奇异的动人的光泽。
昏暗的壁灯之下,额角那些伤痕似乎都藏在了阴影之中,只有这么一个人,安静地在他的床边睡着了,手指谨慎又固执地握着自己的手,哪怕是在睡梦里,依然流露出全然地信任和依恋。
费诺无言地注视着她,许久都没有出声惊动,或是唤醒她;直到感觉潘希年搭在自己手旁的手指微微泛凉,费诺才猛地意识到她穿得过于单薄了,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艰难地钩过放在床边椅子上的外套,尽一切可能地轻手轻脚给她盖上了。
披上外套的一瞬间费诺无意触到她的肩头,那样娇小和瘦弱,几乎是不盈一握的。
印象里哪怕就是几天以前,她还并不是这个样子。
现实和回忆让费诺心底一动,就连他自己起初也没有意识到,在收回手之前,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潘希年的头发。
冰冷的触感犹在手心,费诺却彻底地愣住了——这并不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动作。
或者应该这么说,在情不自禁地那一刻,他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后辈。
费诺忽然有些懊恼起来,望着右手的手心发呆,以至于错过了潘希年那个头辗转脸颊的极其微小的动作。
几分钟之后费诺眼角的余光瞥到潘希年的肩膀动了一动,于是轻轻出了声:“希年。”
床边的人分明僵住了,所有的动作一下子停下来,这些小动作统统落入费诺眼底,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心慌,转身把床头灯旋开:“你怎么又来了?”
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还是能看出潘希年的脸颊飞上了红晕,左顾右盼之中透露出藏也藏不住的羞赧和心神不定;在听见费诺的问话之后,潘希年迟疑了片刻,才说:“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着……我就想过来看看你。”
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划过二字。
费诺看她满脸倦容,却不肯离去,只能再说:“都半夜两点多了,你该回去睡了,你的脚上还有伤。”
潘希年见费诺要赶她走,连忙摇头,摸索着找到一旁的椅子,坐上去:“我不困。
我的脚也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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