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这才匆匆迟来,“三少爷,小的拦不住!”
李三挥他下去,只看陶澈满面风云的大步逼近,唬的他连连后退,下一瞬衣襟被扯住,陶澈道,“兄弟,帮个忙,跟我走一趟。”
哪像有求于人,简直就像是押他进天牢,李三皱眉拍他,“放开!
你个混账,有你...”
话未说完就被拎着衣襟拽出屋,陶澈边迈大步边解释,“我哥去闯军营了,现在得用用你这张脸。”
李三震惊无比,“闯军营?”
事有轻重缓急,他挣开陶澈,赶忙唤小厮去备马,“怎么回事?不是,怎么就用得着我...”
李三一顿,明白过来了,他马上就要过门的媳妇儿的哥哥,也就是林郁的哥哥林威,正是城郊边际军营处的头儿。
两人驾马狂奔,一路未见陶澄的影子,陶澈神经紧张到一瞥见地上艳红的花团都后怕是他哥吐的血,得是要多么的着急才会将他逼迫至此。
陶澈紧紧抿死了唇,也不敢去想象轻陌的遭遇,他歪过头对李长茂喊道,“三!
你知道吗?我们要去救的人,就是给你算命的先生!”
李三一震,紧接着又一震,都不知道该先开口问哪句,眼下也不是聊天的时候,他索性喊回,“风太大了,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待会儿说!”
两人各怀心事的又奔走了半晌,扬起一路尘土,终于在朝阳里渐渐望见满目营帐,神经越发绷紧,陶澈用力夹紧马肚,呵斥道,“驾---!”
夜里的军营可以偷空放松几个时辰,白日里被严苛的训练充斥,一丝散漫都不得。
昨夜见过陆季肖的那两个人趁着打早饭的空档,命两个营妓到河里去找轻陌,“弄干净,收拾收拾晚上好用。”
营妓应了,此时正合力把宛若了无生息的轻陌往河岸上拖。
“这么沉...又这么冰...该不是已经凉透了...”
“你...你别吓唬人啊,你摸摸看还有气没有?”
别说见过死人,更别说伸手抱着尸体,她们被猜疑吓的惊慌失措,河水没过小腿,寒彻心扉,她们舔舔唇,互相鼓舞道,“先搬上去,说不定还能活。”
勉强挨到了岸边上,两个女人累得大喘,胡乱将轻陌丢在草地上,随即也瘫软的坐到一旁,那一枚嵌在轻陌指缝里的尖利因着姿势原因,又被迫朝手指里深陷了半寸,登时让轻陌痛哼出声。
两个女人屏住呼吸,惊诧之后满心欢喜,不待她们去拍拍轻陌的脸蛋将人唤醒,就听闻一连串狂乱的马蹄声,抬头一望,有一身着红衣衫的人正朝她们疾驰奔来,片刻就到了面前,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红色衣衫,而是白色的前襟被大片鲜血染的尽红。
月纹服,乔装成姑娘模样时一同去铺子里定做的,布料样式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一颗心脏要跳出喉咙,陶澄跃下马,不顾营妓的惊叫扑身到轻陌身前,“轻陌!”
眼前的人狼狈又凄惨,一身湿透,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块浸透寒气的冰玉石,陶澄死死咬着唇,见轻陌眼睫急促的颤抖,却仍是掀不开眼帘,他心痛到窒息,俯下身用两瓣沾满了血腥的唇去亲吻那双眼眉,喃喃道,“是我,是陶澄,别怕。”
一声细微至极的呜咽消失在嗓子深处,没人能听见,只余连片的泪水从眼角泌出,下一瞬,浸满水雾的眼睫不再煽动,安安静静垂伏在唇瓣之下,陶澄又啄吻一口,舌尖尝到咸涩的苦楚,他稍稍抬起头,手掌探到轻陌的胸口,那微弱的心跳一下一下安抚了他一身压抑而磅礴的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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