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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霖不理他的挑拨,继续向宋琛上表,“臣本就是岳澜的妻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臣不敢期瞒,岳家出事时,臣的妹妹还怀有身孕,妹婿未经问罪,妹妹及腹中胎儿也惨死在刀下,更遑论岳家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这也实在有悖我朝律法的仁慈,臣今日斗胆,以岳家姻亲的身份,肯求陛下,重审此案。”
褚霖把话说完,又重重给君王磕头。
他为官几十年,一向刚正不阿,鲜见他这般悲痛姿态,再加上那件案子本就蹊跷,在场的诸臣,都忍不住在心内唏嘘。
但重审这样一件旧案不是容易的事,这毕竟是先帝亲手所办,其实谁心里不清楚,岳澜或有冤屈,但当君要他死,他便不得不死罢了。
是以,众人仅仅是心里唏嘘,却无人敢站出复议。
虽然岳澜昔日的手下,现任的兵部尚书柴进也极想站出来,但因事先的安排,他必须先忍住,因为案子一旦重审,他兵部必会参与其中,他的位置极其关键,所以他现在对外必须保持中立的姿态。
褚霖已经这样说,许冀林一时拿不出话来反驳,殿内雅静无声,两位重臣在殿间跪地请命,君王身旁的皇后,忍不住咬唇微微颤抖。
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亲人们在冒死为她的家人含冤,她怎么能无动于衷?况且刚才提起映月山庄的那段旧事,提起爹爹,娘亲,还有哥哥,甚至娘亲腹中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她还怎么能忍?
卷睫在轻微颤动,她不敢眨眼,生怕一个不小心,那里的泪湖会决堤,失了她皇后的仪态,让人看出端倪。
然她的异常终究被身边的男人察觉了,也许因今夜横生的变数,宋琛敛起方才面容上的温和,重又冷峻起来。
相处这么多年,褚雪知道,他是动怒了,虽然不太确定这些怒气的来源,但她清楚的看见,宋琛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他眸中含了些东西,不似往常的柔情,似是存着疑问,她心间一颤,无言以对,只能垂下眼眸。
事已至此,宋琛再不发话已经不可能,各方都把要害理由讲明,不管他要做些什么决断,都是后话,他现在不出意外的愤怒,只因为有客在场,自己朝中的陈年旧事居然被重新摆到了台面上。
他不喜欢被逼,可今夜秦褚两人选的这个时机,很有逼迫的意味。
这酒宴还怎么进行呢?
宋琛强压不悦,沉声同迟育道:“让尊使见笑了,今夜先至此吧。”
语罢看向下跪的两人,同样不露喜怒,“无论旧事如何,今夜不该谈论此事,你二人在朝中多年,应知晓该有的礼数。”
秦褚二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请陛下降罪。”
宋琛又看了身旁的褚雪一眼,许是还顾忌着褚霖是她的父亲,没再说什么降罪的话,只冷声道:“此事改日再议!”
语罢再也不理任何一方,起身踏出殿外。
“起驾!”
良喜后知后觉高唱,褚雪看了看仍跪在地上的父亲和秦穆叔叔,也不敢再停留,跟上宋琛,踏出了庆德殿。
回裕芙宫的路上,他一直无话,褚雪有满腹的话想跟他说,想问他为何气,是气父亲和秦穆叔叔坏了今晚的气氛,还是气他们旧事重提质疑了先帝,甚至……还是他也如先帝一样,认为爹爹确实罪有应得……
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开口,这个男人有自己的决断,他不喜欢被左右,被逼迫——虽然今晚父亲跟秦穆叔叔当着众臣宾客的面伸冤确实有逼他的意思,但也实在是无法,否则,再去哪里找这样的机会让迟育这样的证人当众为爹爹作证呢?
一路无话,她对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忐忑过。
不多会儿功夫,两人已经回到了裕芙宫。
他还肯来,说明还没有迁怒于自己,褚雪在心内默默自我安慰,想各种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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