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脸色也微微泛着白,声音沙哑,“怎么了?”
陈永乐是特地过来找章书闻的,见到他的精神状态,一怔,连忙说:“没什么事,你要是困你就继续睡。”
刚刚上课章书闻一直在打瞌睡,老师不知道看了他多少次,要不是课后老师得去开会,想必就得把他叫到办公室去做思想教育了。
章书闻揉了揉眉心站起来,“出去透透气。”
二人一起走出教室,这一片向北,又有树荫遮挡,因此还算阴凉,有不少学生靠在栏杆上聊天。
陈永乐说:“愿仔也去学校了?”
“嗯。”
“这样也挺好。”
陈永乐伸了个懒腰,“你姑姑那边没说什么?”
“没联系了。”
章书闻手肘撑在栏杆上,支着下颌,补充,“也不会再联系了。”
陈永乐愤愤道:“就是可惜赔款没能拿回来。”
章书闻看着郁郁葱葱的树叶,“算了。”
他压根就不想和那家人还有半点儿干系,只要他们肯把余愿给他、不再给他添堵已经算是万幸。
至于那些赔款,即使再去扯皮,也是无济于事了,权当买断他们的过往。
温热的夏风轻轻拂来,吹过章书闻的眼角。
他直起身子,遥望着湛蓝的天际,想到往后,想到未来,比起恐慌与彷徨,更多的是一种笃定。
人一旦有了目标与理想,那么所有的磨难对他而言都是可以迈过的绊脚石,就算是跋山涉水、攀山越岭,也总有抵达平地的那一日。
更何况,他不是自己一个人。
-
夏季在指缝里偷偷溜走。
十二月,广城的风染上寒意,街上的人们都换上了长衫,户外工作者也终于不必受烈日的反复烘烤。
章书闻这两个月晒黑了点,但他天生肤质白皙,平时为了防晒伤穿的长袖,因此肤色也就是比以前深了些,接近小麦的颜色,估计捂段时间就会恢复。
他已经习惯了工地的活计,如同工友所言,掌心磨出的一个又一个的泡终究会变成护体的茧子。
他的肩头和脚后跟不再破损,偶有伤痕即使不去理会很快就能痊愈。
他也不再畏惧炎热,结束一上午的工作会热汗淋漓地和工友一起坐在阴凉处吃饭,快速扒完饭后靠在灰扑扑的墙角下午休,然后再接着上工。
一天二十四小时,真正属于章书闻的时间并不多。
除了周末固定到工地上班,他一周六天晚上有兼职,每次回到家都近十一点,还得挤时间完成当日的作业,躺下来起码得是凌晨。
这样的高消耗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章书闻无法再维持从前总是名列前茅的成绩。
虽然他依旧是第一阶梯的优秀学生,但排名很不稳定,有两次常考甚至掉出了年级前十五。
班主任找他谈过话,苦口婆心地要他以学习为主。
章书闻不喜欢将伤痛拨开给别人看,并没有辩驳,只要他自己认为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值当的,那么他就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小章,今天这么早回来?”
章书闻一走进面馆,老板娘就热络地跟他打招呼。
他笑笑,“接班的同事来早了,就让我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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