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只拿了一支很轻的香水的小样,刚从调香室带回来。
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压力。
程鸢在家有一套私人调香设备,不亚于专业工作室,只是因为自身敬业,长驻公司,因此家里的东西反而没用。
这次,所有的调香工具都摆在面前的沙发上,月光中玻璃容器晶莹剔透。
压力。
看不见的压力。
任何创香都是从仿香开始的。
“忧郁”
,LHeureBleue,她记得这款香水的气息,当初在法国时也曾做过充足的功课,然而第一次的样品有略微偏差。
那时张文山正好路过实验室,忽然转进来,狭起眼睛,问:“程小姐,你的团队现在应该专注于LHeureBleue的仿香,竟然这么有空闲研究其他东西呀?”
程鸢有些茫然:“这是‘忧郁’的初样。”
“你管它叫‘忧郁’的初样?”
张文山笑了,“这么重的佛手柑香气,我还以为是地摊货,哪里和娇兰搭上边?”
雅舍的董事长就这么笑了笑,走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来,分量截然不同。
程鸢走到现在这一步,靠的是才华,和出身。
她的出身是一把伞,将这个女孩子好好的遮在里面,让她慢慢长大,心思敏感,察言观色,但始终是漫画里躲在荷叶下避雨的小女孩,不擅工于心计。
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意味着张文山那句风向标一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那时公司里已经有很多人说,程小姐能是精英调香师,都是靠的背景。
你看,她仿“忧郁”
,仿得一塌糊涂。
新交上来的香水作品,也一塌糊涂,在公司内部的评审会上被当众驳回……张总和程家是不是有矛盾了?当然程家在雅舍有势力,但是毕竟谁是老板?
有时候被驳斥得多了,就以为自己真的不行。
本来只是仿香中微小的失误,最终一次一次矫枉过正,差之千里。
最后一次月度评审会上,甚至有人委婉的提出来:“既然程小姐最近状态不佳,不如休息一段时间?”
张文山就在会议上,坐在长桌的尽头,批评了这位冒失的同事:“程小姐自然有办法证明她的实力,毕竟是巴黎留学回来的精英。
国外回来就是不一样,想想当年舍弟重云,只可惜天妒英才。”
“要是这次和Lotus的挑战,程小姐赢了,你得道歉。”
张文山转过头去看脸色苍白的程鸢,“要是输了,当然我们只能请你修养一段时间了。
就算是你,小鸢妹妹,我也不念私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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