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在开口的时候就晓得,不该一时意气,就和颜知府争论。
毕竟这个世道如此,他是她的父亲,她便不得有所违抗。
子不论父过,可曲意规劝但不得正面交锋。
且许久不曾有人这般违逆顶撞颜知府,是以他一时气不顺,就叫人将他的马鞭拿来。
不管她如何行事,颜知府的心总是偏的。
当一个人对你心是偏的,他看到所有都会是偏的。
原本一路辛苦跋涉披荆斩棘回到顺天府却扑了个空时,颜舜华就对颜知府失望了。
而她将才将她心中的话些微地发泄一二,颜知府就要对她动鞭子。
他在她历经千难万险之后所给予的,只有责难。
他甚至说她冒充知府千金,说她是江湖骗子。
即便陈氏赶来之后,他所关心在意的,也只有他的名声和脸面,还有他的威严。
是以在颜知府动怒之时,颜舜华就恢复了当初还在闺中时那个清凉漠漠的女子。
她对着颜知府道了个万福,微微含笑道:“父亲且莫生气。
摇光不过是和父亲玩笑罢了。
往日曾见过母亲临走前专写给摇光的书信,说父亲是极会说笑极风趣的,待人也特别温和可亲,要摇光常常和父亲说话给父亲解闷儿。
只是往日里舜英和阿辰常在父亲跟前儿承欢膝下,摇光想着既有舜英和阿辰,摇光就多看些书多涨涨学识才能叫父亲有脸面。
今日回来父亲本就不大高兴,是以才说起母亲,只是此前父亲不愿和摇光说话,摇光又不惯和人说笑,这说了些往日听见别人所说的话,好叫父亲晓得。
父亲莫要和摇光计较。”
颜舜华这话,非但暗指颜知府往日不待见她又点出了自家的委屈,还搬出了杜氏这座大山。
杜氏身边儿留下的旧人的卖身契并未在陈氏手里,而是给了一个可靠的人。
在颜舜华进女学后那人便将杜氏留给颜舜华的卖身契并三千两银子的银票脚把她。
因杜氏的嫁妆都是些田地庄子铺子等产业,这些东西都在颜知府手里,那三千两银子不过是杜氏防着颜知府续弦后对颜舜华不好想叫颜舜华有个退路。
杜氏留下的下人曾说过,颜知府和杜氏两个十分恩爱。
是以颜舜华料定搬出杜氏,又暗指颜知府往日不大搭理她而她想的则是听杜氏的话闲时给他解闷儿、在他不搭理她时不凑上前去叫他不耐烦只为让他更省心。
颜知府听见颜舜华这个话,面子有了,内心也因为想起杜氏时而柔软起来。
而颜舜华说她适才说的话,只为让颜知府晓得外边儿的人会怎么编排他,让他收敛着些儿。
至少在她找着出路前,莫要挡她的路。
对于颜舜华,颜舜华并不讨厌,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是以颜舜华这一席话说完后,颜知府便不大有底气打颜舜华,且杜氏……他亦怕他如此不善待颜舜华,百年之后难以和杜氏交待。
是以他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他适才的所作所为,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陈氏则因颜舜华的这番话而心生愤慨!
好不容易她来火上焦油了,好不容易颜舜华又要受罚,她随便想个法子就可再将颜舜华弄出府去,谁曾想原本只是淡漠地站着听颜知府训示的颜舜华如今来了这么一招。
陈氏亦在颜知府旁边坐下,对着颜舜华和蔼可亲道:“难为你有孝心,只是那些话万万不可再说来惹你爹生气。
你爹如珠似宝也似的地疼你,那些话,着实是在戳他的心窝子呐。”
颜舜华微微含笑低头:“本想着三年前摇光不小心叫人用手帕子捂住口鼻敲晕拐了出去叫爹和太太担忧,甚是过意不去。
适才又听见爹说摇光不是摇光,这才有些着急。
摇光本意是想叫爹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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