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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同老钱一拍即合,多年下来,也有几分亦师亦友的忘年交情。
苏芷一见老钱,屏退左右,热络地问:“老钱叔验完尸了?”
老钱看到苏芷很是欢喜,若不是苏芷位高权重,不可能接班他的仵作大业,他都想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苏芷,逼她当他的关门弟子。
老钱朝人招招手,献宝似的掀开尸身罩着的白布,道:“苏司使来得正好,难得见到这样有意思的尸首,叔想考考你。”
他总这样,见到死人,能乐得三天不吃饭,外人都称他是“鬼迷心窍”
。
苏芷无奈极了,只得靠近尸身,应对老钱出的考题。
还没等她净手触尸,屋外便响起了浅缓的敲门声。
是沈寒山在外喊:“苏司使?本官既是负责此案的主事官,理应在旁督察。
你将我拒之门外,恐怕我不好给官家交差。”
沈寒山是怕她不开门吗?还拿官家来压她。
苏芷同老钱对视了一眼,只得开门放人入屋。
好在沈寒山不蠢,知道尸身腐败,尸气侵体,有损安康,故而也拿轻纱帷帽封面,顾全了自个儿。
苏芷没闲心搭理沈寒山,自顾自翻动朱逢的尸体,检验起伤痕来。
还没等她拣动朱逢四肢,查验尸斑色泽,光是看到朱逢狰狞扭曲的笑颜,便深深皱起了眉头。
老钱笑问:“苏司使可是瞧出来了?”
苏芷凝重地道:“他中的是牵机毒,这不是邪祟杀人,而是有人蓄意谋害!”
老钱看了一眼沈寒山,怕他一个外行人不明白内情,于是解释给他听:“牵机毒乃是用马钱子等药材混合而成的烈□□狼之毒。
服之,药物潜入骨血,头足牵引如角弓拉弦,颊肉亦抽筋僵化似鬼笑。”
苏芷不敢探手触碰,于是以木棍替手,小心翻检。
她看过死者后脊、口鼻、四肢里外,逐一验证过后,对沈寒山道:“朱逢唯一的致命伤是腰腹,利刃并非匕首,而是尖刺物,类似簪钗。
而牵机毒,该是涂抹于凶器之上,破肤入体导致的毒发身亡。
不过有一点,我有些想不通。”
“哦?苏司使说说看,沈某也帮着参谋参谋。”
沈寒山道。
苏芷看了一眼可怖的朱逢,低喃:“若他是遇刺身亡——无论仰面落地,或是后脊猛烈撞地,前胸以及脊背都该有人血坠积,会形成大片尸斑。
偏偏朱逢没有……”
沈寒山懂了:“也就是说,他死时,很可能就是躺倒的姿态,故而没有外伤。
若凶手是陌生人,朱逢怎可能毫无防备,任人进出宅院,还摆出一副闲适的仪态。
要么,凶手是有备而来的熟人,要么就是被妖鬼魅惑了心志,不知抵抗。”
苏芷想到了那个诡谲的画面——满头朱钗的漂亮女子,拖着曳地的鳞尾,缓缓朝朱逢走来。
一个素了多年的鳏夫怎可能敌得过美色诱惑。
他落网了,心甘情愿成为赤鱬妖女的裙下之臣。
随后,女子朝榻上的郎子轻吐毒.烟,魅惑凡人。
她咧唇,露出尖锐獠牙,狰狞地笑。
朱逢再想逃,也来不及了。
他受困于赤鱬的妖术之下,中了凡尘的毒。
他也摆动身子骨,在床榻上扭动,学着赤鱬女的诡笑,眸光渐渐淡去……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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