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应该沿着河走,流浪王子离不开河,离不开鲜花和美酒,也离不开美人,还有观众……
“嘿!”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人影。
诗人就像找到了一生的挚友,立刻咧开嘴开心地赶过去。
“嘿!
朋友”
跨过一座半山坡,剔透的晴空开拓视角,平坦广阔的谷地如铺毯般展开一片欣欣向荣的绿,粼粼闪烁的勾溪好似穿梭在绿毯的银线。
一些野姜花、毛莨、油芥和雏菊沿着溪畔生长,如暗绣的花纹般妆点着这片一望无尽的原野。
突然出现的羊群像是降落在荒野的白云,另外夹着一些散养的牛和猪。
真正让诗人喜悦的是这里有人。
广大的畜群中游走着四五个牧人,他们穿着宽松的大袍,细长的手杖驱赶着一些喜欢乱跑的小羊,拐杖头的铃铛随着调皮的蹄声珊珊作响。
青女神眷顾,好一个世外桃源!
诗人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牧人的队伍看到他面露惊讶,冷漠的目光毫不掩饰排斥,就像牧羊犬打量着入侵地盘的野兽。
这里八成是某个大领主的土地。
诗人暗道不好,因为战争,到处都风声鹤唳,他眼捷手快,立刻提起身上的行李,证明自己没有任何武器。
“好心的兄弟啊,我只是个躲避战争的胆小鬼罢了。
请允许我在你们牧地歇息半天,我以大地三姐妹的慈爱发誓,绝不会糟蹋任何青草,也不会窃取任何羊奶和羊毛。
作为回报,我可以为你们的工作解闷,我的琴声肯定会让母羊和母牛睡个好觉,明早你们的奶桶定会丰收满满。”
他的说词并没有信服那些牧人,甚至有一两个人眼神不善,拿起木杖就要朝他走来。
而随着牧人行动,几只漆黑健壮的猛犬掠过草野。
风凉凉吹在脖子上,敏感的诗人像是一只惊慌的鹿,见苗头不对转身想跑时,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追击声。
“请过来坐下吧。”
少年人明朗的声线像是道温暖的阳光,诗人突然忘了恐惧,跟着那些羊群回头张望。
杖头摇曳着清脆的铃声,一位年轻的牧人在松树下招呼他,阳光照着蜜金色的鬈发灿烂极了,一身柔软的羊毛长袍也如天边的绒云般洁白。
不过十九、二十岁的少年纤瘦颀长,眼眸是春日青草的颜色,在长空艳阳下彷佛一株蓬勃的小白杨,他脚下有几只调皮的牧羊犬幼崽跟随那杖头的铃声,欢快地追赶彼此。
诗人完全忘了方才的险恶,立刻提起乐器,开心地接受邀请。
就在他背后,方才凶神恶煞的牧人们无声地招回了猛犬,他们看了一眼温和友好的少年,便退回去继续看顾羊群。
年轻的牧人不但和善又慷慨,他大方分享出新鲜的山羊奶酪、野樱莓酱、还有一大壶兑蜂蜜的羊奶酒,这也是诗人几天下来吃过最丰盛满足的一餐。
比起防备外人的年长者,整日与羊群作伴的少年性格单纯,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他对山谷外充满兴趣,而四处游历的诗人更高兴终于有了一个观众,还是个赏心悦目的美少年,两人聊得十分尽兴。
吃饱喝足的诗人坐在清凉的树荫下,配合着珊珊的铃铛声,拿出月洞琴自弹自唱,开场永远都是先赞颂诸神,再来歌咏从古至今的英雄和战士;接着便是诗人一路的所见所闻,他炫耀着美丽的爱情,也为残酷的战争叹息。
酝酿美酒和故事的峻丽河彷佛流入了这座枯燥的荒野,也自然而然流入观众的耳底,牧铃声消失在微风中,所有人都在聆听着诗人的歌声。
“无数道贺新王的白鸽,和哀悼先王的黑鸽挤满天空,其中却有一只稀罕的红鸽捎来一封信;火漆的封蜡宛如干涸的血渍,闪亮的银粉突出其中白蓟花和法槌的家徽,退色的白花正式对红玫瑰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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