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两三个闲人,仿佛不由自主一般,由前排回头往后望,正正撞着秦桑的视线,却又连忙扭过头去。
秦桑见他们回头打量自己,不由得觉得甚是奇怪。
台上的孙尚香已经轻启朱唇,唱出:“昔日梁鸿配孟光……”
这个花旦满脸敷着脂胭,倒是一双清水眼,看上去甚是眼熟。
不过在秦桑眼里,这些梨园伶优扮上妆都长得差不多。
按道理说,唱完这句的时候满座的人都应该拍巴掌叫好了,可是偏偏只有后排几个人喝了声彩,连掌声都稀稀拉拉的,秦桑心里奇怪,因为像《龙凤呈祥》这样的压轴大戏,从来都是名角儿配的,何况今天的乔玄是冯啸山,这孙尚香亦应该是个梨园名角,捧场的人也会特别多,不知为何连叫好的声音都听不见几声。
她看那孙尚香若无其事地唱着,倒是很从容的样子,也没多想,只悄悄地问邻座的姚雨屏:“这个公主,是不是唱错词了?”
姚雨屏也是个不懂戏的,听见她问,于是转头去问别人,却看到西北角上的人纷纷站起来,更有符远军中的人,行着军礼。
姚雨屏张望了一眼,回头笑着对秦桑说:“快看,是谁来了?”
秦桑一看,原来是易连恺。
他穿着长衫,只带了两个随从,倒是很适意的样子。
只不过他这么一来,众人纷纷起身跟他打招呼,一时连台上的戏都没有人听了。
主人翁夫妇早就迎了上去,因为隔得远,秦桑听不见他们说话,料必是说了些客套话。
姚太太便亲自引着易连恺到女客这边来,秦桑早就站起来,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给伯母拜寿,难道不应该今日来吗?”
易连恺脸上含着几分笑意,他对姚师长特别客气,从来是持子侄礼的,故而这样说。
他又跟几位相熟的女客点头致意,众人客套了一番才重新坐下来,姚雨屏便要将自己的座位让给易连恺。
他说:“倒是不用这么客气见外。
本来今天从外头回来,不知道怎么着了凉,一直头疼的厉害。
若是不来,那也太失礼了,所以特意过来一趟。
戏就不听了,反正明天还要到府上来,再领明天的好戏吧。”
秦桑听见他说头疼,便向姚太太告辞,易连恺在人前从来很讲究风度,亲自接过她的大衣,替她穿上。
姚太太倒是格外客气,带着姚雨屏一路送到了大门口,看着他们上车方才进去。
秦桑见易连恺上了车之后,兀自皱着眉头,于是问:“你头疼得厉害不厉害?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易连恺却展眉一笑,悄声道:“我头倒是不疼了,不过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看京戏,大半夜的又得僵坐在那里招呼一帮女眷,所以那会儿我是替你头疼呢。”
秦桑听见他这样说,不由得笑着说道:“就你会使这样的心眼儿。”
易连恺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难道你还不领情吗?”
秦桑说:“那么好吧,我多谢你就是。”
易连恺却道:“难为我大半夜,巴巴儿地跑来接你,还替你撒了这样的谎,难道说一句多谢就算了?”
秦桑说:“不和你说了,你腻歪得很。”
她脸上敷着薄薄一层粉,此时透出晕红来,仿佛夏日的莲瓣似的,从洁白的花瓣尖上透出脉脉的红色,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易连恺忍不住便伸手去摸她的脸,说:“平常很少见着你扑粉。”
秦桑说:“这是上人家家里去做客呀,总得打扮打扮,也免得给你丢脸。”
易连恺说:“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按道理讲你最应该打扮给我看,为什么你平日在家里不打扮呢?”
他们两个一路说着话,一会儿就已经到了。
卫士上来替他们开车门,易连恺下车来,又回头接过秦桑手里的皮包。
秦桑却觉得老大不好意思似的,用手将散乱的鬓发理了理,才下车来。
一直进了房间,秦桑走进去脱大衣,易连恺拿着她的皮包,一直跟着进了更衣室,秦桑一抬头从大玻璃镜子里看见,不由得板着脸,说道:“人家换衣服你也跟进来,真是!
刚刚在车上叫你不要动手动脚的,让人看见了好没意思!”
易连恺见她连嗔带怒,却是说不出的娇憨动人,忍不住伸手搂住她的腰,说道:“看见就看见了,咱们又没做贼,你心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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