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快起来!”
纸鹤催促。
尖细重复的声音像个咒语,她听了,吸了口气,慢慢爬起来,确实还能走,因为痛的是心口不是腿。
纸鹤慢悠悠地飞起来,在前头带路,让她跟上。
她看着夜色中那一团明亮的白色,竟毫无拒绝的意愿,甚至想主动跟上去。
也许这是她最后的一点求生欲。
四周的景色始终不曾清晰起来,这条路比她预想中还要长,她偶一回头,走过的部分竟都消失在了灰黑的混沌中。
再走,一顶白色的轿子等在前头,轿前挂着一盏写着“医”
字的白灯笼,幽幽白光在黑暗里太显眼,反衬得这顶轿子有几分高高在上的阴森,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
一阵风拂过,淡淡的药草气息迎面而来。
纸鹤飞上去,落在轿杆上,说:“使君,病妖带到了。”
她停在离轿子十步开外的地方,呆呆地看着这个出现得莫名其妙的玩意儿,有气无力道:“你们是大夫?”
这时,不知从哪里又飞出来几只纸鹤,仆人般从外头将轿帘稍稍掀起一些。
她抬眼朝里头一看,从有限的角度里只见到轿中人的小半张脸,那可能还不是脸,只是一张木头面具,面具上露出的一只眼睛,却比那灯笼发出的光还要亮,有洞穿一切的精明与自信。
很快,轿帘被放下,里头的人消失在一片雪白之后。
她有些不知所措,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轿子里传出个轻轻淡淡的声音:“既遇到了,便说说哪里不适吧。”
这声音,比男声少了几分刚毅,又比女声多了几分低沉,虽然难分雄雌,倒是颇为悦耳。
她呆看着对面,似乎很久都没有谁问过她冷不冷,饿不饿,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个声音却让她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关切,不由自主地就想把自己所有的难过都说出来。
“心口疼,很疼。”
她说。
一条白色的细丝从轿中飞出来,轻轻缠在她的左手腕上,凉凉地蠕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到她的皮肉里。
片刻之后,细丝飞回去。
“倒是死不了。”
轿中人道,“无非心病还需心药医。”
她愣了愣。
“明明满心怨愤不甘,非要强颜欢笑,以麻木当作无欲无求,实则千万思绪不得疏解,堵在心口哪能不疼。”
轿中人似在轻笑,“你一直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知道却不去要,自然会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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