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夫人抱着一个用虎皮褥子包裹住的小东西站在门槛内,笑的合不拢嘴,一双细长的眼睛扫向众人,高声宣布道:“夫人生了大子,是大子。”
抬步要将孩子送到公子重怀里,由他托起以示家臣,但他却绕过城主夫人钻进了产房。
殿里,血腥味残存,躺在床榻上的人儿犹如水洗一般,苍白的一张小脸,眼睛闭着,静悄悄的没有生机,他慌了,忙奔上前来握住吕姣的手,低声呼唤,“姣。”
原本已是累极了,眼皮沉沉睁不开,这会儿却不由自主睁开来,看着这个陪了她一日一夜的男人露出了一抹笑,飘乎乎的却足以安慰他慌乱的心。
于是,就那么,他也傻傻的还她一笑,紧握的双手,都在不言中。
女婢们抬来了一架鹤立青松的屏风,挡去了躺在床榻上的吕姣,城主夫人把孩子抱了回来,跟在她身后进来的还有城中的贵族们,男男女女,脸上都是收不拢的笑。
公子重抱起自己的孩子,瞧着这么一团皱巴巴如猴子的小东西笑了,城主夫人亦笑着催促道:“主上,为大子取名吧,当着咱们蒲城贵族的面。”
公子重沉吟片刻,缓缓举起虎皮包裹住的小东西,当着属臣们的面,郑重宣布,“雪。
雪,便是大子,大子名雪,公孙雪。
不日将建宗庙,立祖宗牌位,造我蒲氏姬姓的族谱,将大子写入族谱之中。”
“大子名雪,雪即是大子。”
贵族们连连复述几遍,少顷,纷纷欢呼,喜不自禁,奔走相告。
屏风内的吕姣听到了,满心的欢喜,欢喜着闭上了眼,入睡,安稳。
庭院里,人散了,静悄悄,雪依旧在下,白闪闪挂满了枝头,树底下,跪着一个穿着单薄的女子,每有女奴从殿内走出来,她便说一声,“妧求见姐姐。”
可是没有人搭理她,只当她不存在一般,径自绕开。
殿内,东窗开着,从这里,殿内的人就能看见外面跪着的人,乌在窗下稍站了站,又转过身去,瞧着正喝下奶的鱼汤的吕姣便道:“夫人,让她这般跪下去不是法子,若是让主瞧见,即便一时半会儿不以为意,日子久了,奴怕主对您生恼,以为您是什么恶毒的人。”
彼时,婴儿的哭声响起,静女忙把孩子抱起来轻拍,慢哄。
“把雪抱来,给我。”
她已感觉自己的*饱胀起来,看来喝的那些鱼汤羊乳之类有了效果。
这会儿女人哺乳孩子是本能,是使命,即便是贵妇也是一样,像公孙雪这般的身份,除却能喝到自己亲娘的奶水之外,还会配给下等贵妇为奶母,帮着喂养孩子。
“你说的是,让她进来,我有话说。”
正侧身给孩子喂奶的吕姣想了想道。
“喏。”
“姐姐终于肯见我了吗。”
跪在雪地里的妧激动的捂住了嘴,挂了一层霜的睫毛忽闪几下,掉落眼泪。
乌把她扶起来,面无表情道:“你跟我进来吧。”
“善、善。”
妧忙要起身,可她跪在此处被冻久了,双膝已然僵硬,求助般的看向乌,乌却冷眼睨她,转身即走。
妧猛的咬住唇角,眼泪含在眼眶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恼,是愤,是恨,最终全化作一声可怜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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