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谨却说:“我在等你啊。”
刚醒,声音带一点哑。
他怔了怔,低声问:“怎么了?”
但她只是反问:“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怎么把这件事情谈下来的?”
周其野又笑了,是笑自己多想,拉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说:“其实不是我做了什么,是发展到这里,大家都看到自己手上的牌是什么,也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言谨把猜想说出来:“我知道基金股东是急着想卖的,他们是封闭式基金,2006年进入,为期8年。
本来谋求的是上市退出,但因为2008年金融危机,耽误了两年时间。
现在看到去年的年报还是亏损,也就意味着明年也不一定能成功IPO。
如果这笔交易不成,就有到期违约的风险,他们出售的意愿本来就很强烈。
但是企业股东呢?他们为什么会提那个不裁员的要求?既然卖出100%的股权,是不是裁员跟他们其实没多大关系的。”
“那是管理层提出来的要求,企业股东本来以为自己有谈条件的余地,”
周其野看着她,答疑解惑,“这一招你记住,并购谈判中经常会有人傲慢地认为没必要去和工作层面的人谈,但实际上,这些将来还要留在这里的人更愿意向新东家提供信息,或者配合新东家做些什么,如果他们真的想让你成为新东家的话。”
言谨大悟:“所以……”
买方和管理层达成了某种协议,让他们配合了这一次的谈判,而对价就是本来要直接付给企业股东的那5亿,现在成了将来影院设备更新的资金。
和管理层谈未来,和基金股东谈违约,和企业股东谈现实,各个击破。
“还有,你们去东部,也是想让卖方以为你们转方向在看另一家院线公司了吧?”
言谨又问。
周其野但笑不语。
言谨说:“啊,好狡诈。”
周其野点点头,自嘲:“确实有这么一种说法,一起做过并购项目的人都会看到彼此最丑陋的样子。”
话说出口,他忽然想,自己让她跟着走这一遭,也许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
言谨对此的理解却又不同,拢过自己的头发闻了闻,说:“我没问题的,只要你不介意,而且要臭也是男的先臭好吗?”
周其野大笑。
两人一样没洗头。
他更糟糕一点,领带拉松了,衬衫袖子挽起又放下几遍,皱得不像样,简直衣冠不整。
不一定最丑陋,但确实很狼狈。
只是这时候的互相嘲笑,还是让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愉快和轻松。
又隔了一天,协议正式签约。
这回是在堪萨斯城外的湖滨庄园,酒席是有的,竟然还有茅台。
结束之后,卖方公司甚至还打算安排陶总和项目团队的人去当地原住民开设的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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