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到十七岁,我学了十年芭蕾,十年,我做梦有一天可以变成奥杰塔,克拉拉,或者吉赛尔……”
她突然停下苦笑,“我倒是真的成了吉赛尔,你知道吉赛尔吗?”
Lou点点头,说她知道。
“十七岁,我从舞蹈学校毕业,去考芭蕾舞团。
体检的时候,内科医生把我单独留下来,要我尽快去心胸科做一个检查。
我一个人回家,没告诉任何人,我经不起再来一次了,看一个又一个医生,医院,手术,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宁愿不去管它,跳舞到死,可惜我不是,我只对他们说我不跳了,对他们说我只想快些挣钱,想穿最漂亮的衣服,戴最名贵的珠宝。
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妈妈用拖鞋扇了我一个耳光。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我在哪里,在干什么,恐怕也不想知道。”
“那个检查,你后来去做了吗?”
Lou看着她问。
“没有,我宁愿不知道。”
她摇摇头回答,伸手抹掉一点眼泪,“有段时间,一切都那么好,我开始做梦,以为只要不去想就不会发生,或许还能有十年或者五年去做我想做的事,爱我想爱的人。”
说完那些话,她转过头看着窗外,不让人看到她在哭。
Lou放下手里本子,走到她身边,伸出一手放在她肩膀上。
她挣扎了一下,发出一声自嘲的笑,拼命想要恢复之前那种默然的态度,结果却是更加不受控制的哭起来。
她放弃了,靠在Lou肩上抽泣,低声说着:“其实我是不敢去,我害怕,而且拖的越久,就越是害怕……”
Lou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渐渐平静,喃喃地对她说:“你知道那不是真的,你爸妈肯定一直都想着你,你应该让他们知道。”
她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知道他们会想我,但现在这样对他们来说更好。”
Lou心里很清楚,至少在那个时刻,她们都不可能说服对方,自己能做的可能只有抱着她,好让她畅快的哭一场。
21.普勒冈
会议室有一扇很宽的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时间正是傍晚,有那么一会儿,天边乌云密布,最后又了无声息的散了,短短几分钟霞光,美的叫人窒息,但很快天就黑了。
“杰雯的病反复了很久,有时候好一些,有时候又很糟。”
Lou继续说道,“前年初夏,她出现了一次严重的并发症,之后就再也没有好转,一直拖到去年八月底。”
“你们没有想办法联系过她的家人?”
李孜问。
Lou可能听出了她话里责怪的意味,却还是很平静的回答:“Eli就是她的家人,两年前,他们Pacsé了。”
李孜不明白Pacsé的意思,直到Lou说出那个全称:PacteCivildeSolidarité,解释说那是法国一种高于恋人关系,又次于婚姻的民事状态,可以在两个同性或异性的未婚成年人之间缔结,两人共同生活,享有部分婚姻关系的权利,同时承担部分义务。
“在美国没有相对等的民事状态,所以,我们都不知道。”
Ward感叹道,这种民事状态不被美国政府承认,也不能作为非美国公民申请签证的依据,所以EliYork在纽约的所有资料,仍是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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