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酒宴就在沉闷中散了,沈庭遥独留下了曲天棘。
“怎么回事?”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令语态和缓。
曲天棘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纸包不住火。
当年的旧事尽管他隐藏得极好,但殷家都可以打听到,又如何瞒得住沈庭遥?
是以他心一转,已决定坦白:“回陛下,当年臣奉先帝之命,确实曾与殷碧梧有过夫妻之实。
先皇本有意除去殷氏一家,但……但情势所逼,为防再添动乱,一直留其至今。
先皇曾应下微臣,道此事永不再提,是以并没有对陛下提起。”
沈庭遥脸上带了些笑容,他知道此时无论如何不能同这位大将军翻脸:“先帝太过谨慎了,曲大将军一片赤胆忠心,如今又是朕的岳丈,朕又岂会因此些小事而对将军产生介蒂呢?”
曲天棘焉能不知他的心思,仍是毕恭毕敬地道:“王上,那殷逐离虽是微臣骨血,但自幼与臣没有半点来往,况且若认真讲来,微臣与她尚有杀母之仇……”
沈庭遥没有任他说完,淡笑道:“将军放心,朕省得。”
夜间,沈庭遥借口出来散散心,令黄公公私下相约福禄王妃。
黄公公去过一次,回来却十无奈:“王上,王妃醉了,现在还在昏睡,晚间……怕是出来不得。”
沈庭遥也是无法,自憋着一口气恨得牙痒。
殷逐离倒在榻上,是真的在昏睡。
沈庭蛟将她摇醒:“你真是曲天棘将军的女儿?以前怎的也没听你提过?”
殷逐离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我以前也没喝醉啊。”
沈庭蛟再问,她却再不吱声,自抱着薄被睡了。
殷逐离是真的睡着了,梦里阴暗寒冷,牛皮的长鞭沾了水,打在身上别有一番质感,那个时候她还很小,还会争辩:“他这样的人,不过玷辱了殷家的姓氏。
姆妈,你即便是打死我,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殷氏的声音隐在皮鞭里,似乎也沾染了水气:“他怎么着也是你的亲叔叔,你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孽障,跟你那恶毒的父亲一个样!”
后来稍微长大了一些,也渐渐知道其实并不是自己的错,这样的责打,不过只是这十多年仇恨的渲泄。
只是依旧想不明白,她从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于是也难免顶嘴:“可我不光是曲天棘的女儿,我也是你姐姐的女儿!
如果你恨我,为什么你要养我?我到底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仇人?你们到底是我的亲人还是我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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