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赐履方欲答话,索额图忽然兴奋地将双手一合道:“有了!
可否由虎臣暗地遴选子弟,专陪皇上做童子游戏,比如做布库游乐嬉戏,鳌拜必不为备,乘其落单之时,或于朝路,或于殿中——”
他双手猛地一拤,“还怕他飞了不成?”
“此计甚佳。”
熊赐履点头笑道,“然有几处尚须未雨绸缪。
一、宫中人事冗杂,千万不可声张,我们三人也须共同发誓;二、慎选人员,宁精勿滥;三、要周密策划,一旦时机成熟,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速擒拿。
——一旦事情有变,我三人同受其戮,决无怨言。”
他扳着指头一件一件说完,目光如电,盯着索额图问道,“大人以为如何?”
索额图听后,异常兴奋,眼中放出异彩,腾地站起身来,从桌上捡起三支木箸,一人分发一支,自己正了衣冠,屈膝长跪。
见他如此庄重,熊、魏二人跟着他也跪在身后,但听索额图发誓道:“臣等恭奉圣上密谕,共商大计,扫除奸贼,匡扶大清,若有异心,犹如此箸!”
说完,“咔”
的一声撅断了筷子,将断筷蘸了烛油焚着了。
魏、熊二人也都如法盟了誓。
三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筷子燃成灰烬,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讷谟当夜离开了康熙,心头仍在突突乱跳。
他手按腰刀在雨地里徘徊,一再追忆当时的情景:我拔腰刀时,康熙到底瞧见了没有呢?
冰冷的雨水浇得他全身湿透,衣服都贴在肉上,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哆嗦,“万一他瞧见,又装作没瞧见呢?”
他不敢往下想了,折身向景运门急走。
穆里玛早在候着他,见他过来,没好气地问:“你到哪儿挺尸去啦?都听到了些什么?”
讷谟只吁了口气,摇头道:“雨太大,又有雷声……好像是说姓魏的小子从驾有功,晋了个三等侍卫。”
穆里玛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都有谁在?”
“看不清楚,”
讷谟摇头道,“见有两个人,一个是熊赐履大人,还有一个躲在烛影后边,恍恍惚惚的。”
穆里玛道:“你就在这守着,不信他们不打这儿过!
我去禀告中堂。”
讷谟口里答应“是”
,待穆里玛一去,便带了众人到乾清门东的几间配房里躲雨去了。
他并不是累,也不是怕冷,一是心里生气,二是他也实在怕再见到方才那二位大臣——方才他欲行刺康熙时,就曾瞧见熊赐履和魏东亭出来,才急中生智,解下油衣给康熙披上的。
闪电下,魏东亭的那副架势至今还在他眼前晃动。
他实在怕再见到他们。
约莫一个时辰后,雨小一点儿了,穆里玛走来唤他:“走吧,中堂在家里等着回话呢!”
讷谟说:“他们还没过去哩。”
穆里玛不耐烦地说:“不用等了,中堂已经知道都是谁了!”
回到鳌府,鳌拜、班布尔善、济世、塞本得、葛褚哈、泰必图、阿思哈等人正在后花厅里坐着,有的捧着茶杯吃茶,有的拿着烟袋吸烟,满厅里云雾缭绕。
见他叔侄进来,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仍是鳌拜先开了口:“这么大雨,皇上召见姓魏的,说了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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