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弦没忘记前几日顾檠的神经质,但结果喜闻乐见。
余光在碗里的甜虾停几秒,轻声问:“四哥,你呢?”
她知道他懂言外之意——你愿意放弃角逐顾家只对付龙楚吗?
江枭肄的瞳孔小幅度颤动,轮廓挺拓的侧面并无表情。
明明之前选择与他站在一边,信誓旦旦要帮他走三步,现在又与顾檠这没品的杂碎和平共处。
那么难忘吗?那么喜欢吗?
他不确定了。
他第一次觉得不公平,晚来的人永远争不过时间。
他们短暂的相处怎么比得过多年?顾意弦接近、委屈自己、真情实感为另一个人,如果没有精心设计让她步步掉进圈套,水族馆的第一次吻后他们就结束了。
游戏、扮演、杜撰、谎言是他们之间的真相。
即使他吐露真心,她从未回应,没有我想你,没有我喜欢你,只有被情谷欠催动的吻,主动唯有醉酒的一次。
江枭肄知道顾意弦只在乎自己,无所谓,只要在未婚夫,丈夫的位置坐着,他又恰巧活到百岁,往后七十五年他们可以慢慢耗,她爱玩游戏,他陪她演一辈子有何妨。
可她现在让他做抉择,放弃,究竟为顾家还是那杂碎?
什么都可以,顾檠不行。
数十秒的光景,谁都没开口。
顾意弦攥住手心。
他一语不发的状态便是答案,她提醒自己以公正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
江枭肄已经够宽容,不计较蓄谋接近,不在乎被利用,野心抱负是他的迷人之处,她不能干预,不能逼迫他为她放弃,不然就太自私了。
但仍希望两人在一起时非对立状态,她希望他们之间纯粹。
“我希望你暂时能与哥哥一起对付龙楚。”
她退一步说。
江枭肄迎向顾意弦的目光,“若我拒绝,你会怎样。”
他没表情时,那张如石膏雕像的脸是一种没有生机的俊美,不近人情的冷漠。
心脏几不可见地抽搐,每抽一下,酸软从某个位置往外钻,一直钻到鼻腔,眼眶。
这是想哭的预兆,顾意弦垂睫捧起骨瓷杯,冰镇凉水入喉,再抬眼已是平静,“这是你的自由。”
顾意弦满不在乎的表情刺痛江枭肄所有神经。
忍耐,忍下去,像过去许多年一样,因为没有能力改变掌握不了主动权选择蛰伏,忍着看到母亲被人乱搞,忍着被人指鼻辱骂,忍着在渝水养精蓄锐卧薪尝胆改变肆这个没有意义的字。
铃声铛铛铛三下。
顾意弦说进。
女将端来怀石料理的第二道。
叶状陶瓷碗里几块肥美鸭肉和灯笼果,小皿盛满圆润橘红的马哈鱼卵。
顾檠将小皿推到她桌前,“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看,他多了解她。
哥哥与妹妹,真他妈操蛋。
“我去抽根烟。”
女将出去前,江枭肄起身拉开了滑门。
他没看到身后的顾意弦把小皿推回去说她早就不喜欢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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