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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后又将孙女们唤来,低低地与她们每一人都说了一句话,这才让儿孙们都出去了。
她终于瞧见了角落中含泪而立的吴国公秦安,让他来到病榻边:“阿弟,你我姊弟扶持多年,如今也该是分别的时候了。
你只需记得,秦家不需鲜花着锦,更不需烈火烹油,否则盛极必衰。
我一直不许你任实职,往后你也莫要出仕了,将职缺与机会都留给孩子们罢。”
圣人在一旁想要插言,姊弟二人却仿佛有了默契,都假作不曾瞧见。
不多时,秦皇后终归是累得躺了下来,深深地凝望着圣人,柔声道:“二郎,你可还记得,当年阿翁曾经想让咱们出继一个孩子给六郎。”
圣人怔住了,颔首道:“我记得,当时阿爷瞧中了三郎,但是我舍不得……”
六郎,便是他的同胞幼弟,少殇,被追封为楚王。
高祖疼惜嫡幼子无嗣,想在孙子中择一过继,原本挑中了聪敏活泼的李泰,但他当时实在不舍得,便过继了其他孙辈。
不过,新任楚王在他登基不久之后便因病去世,年少无子,又久久未能寻觅得合适的嗣子。
于是,楚王一脉无人继承,承嗣一事一直拖了下来。
“将大郎一支出继给六郎,封厥卿为嗣楚王,让他们出京去。
回黔州也罢,再选一州也罢,不必再回长安了……”
秦皇后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决绝与果断。
“……”
圣人久久不语,老泪纵横。
“为子孙计长远,宁可自己委屈,也不能委屈了阿苏与厥卿。
至于大郎,便让他吃斋念佛,洗去那身戾气罢。”
说到此,秦皇后悠长地叹了口气,轻轻闭上了眼。
“好……你说什么都是好的……我后悔了,为何当初没有听你的……”
圣人喃喃道,“不过,至少也让大郎和厥卿……跪送你最后一程……”
秦皇后再度陷入昏迷之后,脸色迅速地灰败下去,已经不过是拖着日子了。
圣人哀恸无比,听闻苏氏与杜氏所言的“冲喜”
之后,想也不想就立即答应了。
于是,在皇室众人日日夜夜都守在立政殿侍疾的时候,李茜娘的婚事却由东宫、濮王府、越王府的属官们迅速地操办起来。
翌日,宜川县主的嫁妆便浩浩荡荡地送到了徐家。
足足九十六抬,将整个新房院落都塞满了,引得新郎家中的亲戚们既赞叹又艳羡。
精致的头面首饰、华丽的绫罗绸缎,简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然而,有些细心人却发现,不少头面首饰、绫罗绸缎仿佛都有些陈旧,似乎是前些年时兴的花样了。
而且,嫁妆中的庄子只有三个,铺子只有一间,能花的铜钱倒是堆了好几抬——眼下倒是显得阔绰,但显然并不够支撑日后的用度。
当然,徐家富贵,有的是钱给宜川县主花用,这点瑕疵也不值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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