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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想到提笔练字的时候手都有些飘忽,下笔时手腕绵软,引得皇帝倒转笔头,打了她的手腕一下。
力道不重,却让时尘安羞愧不已,她嗫嚅着道歉,预备着重新换上澄心堂的纸继续练字。
皇帝道:“有了心事,不和我说说?”
皇帝的眼眸是冷的,上挑的眼尾颇为锋利,但或许是因为浸润着烛光,因此给他染上了假意的温柔。
时尘安咬了咬唇,尽量克制着难过,把白天的事情说给皇帝听。
她以为皇帝会因此叹息,为她不平,但实际上,他的神色始终平静,一丝波澜都不曾起。
时尘安心渐渐下沉,道:“你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吗?”
皇帝反问她:“你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吗?”
时尘安不假思索地摇头。
皇帝道:“你是最了解你自己的人,既然你觉得她们没有道理,那就是没有道理。”
时尘安道:“可是,被这样误会让我感到难过,我明明是出于自保,才无奈杀人,而且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心安理得,我越来越怕夜晚了……她们凭什么这样说我,一味忽视小要做的恶,好像我是个天生冷血的人,这让我很难受。”
她眼尾下垂,失落满溢,嘴巴微抿,全是委屈。
真的还只是个小姑娘呢。
她头回见皇帝表现出那样的桀骜不屈,倒总是让皇帝忽略她的年纪。
可事实上,她还小,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来不及消退,目光里都是稚嫩。
大约也是因为双方亲近了,她才敢放下对皇帝的戒备,而对小川吐露一些心里的委屈。
皇帝抿了口茶,教她:“让人害怕,总比叫人觉得你好欺负才好。
至少现在豹房太平无事,她们饶是不满,也不敢到你面前乱嚼舌根,阴阳怪气,你的日子照旧很舒坦。”
时尘安仍是纠结:“可是一想到她们私下里是这样看我,我便觉得委屈,明明我不是那样的人,究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才让她们这样误会我。”
皇帝道:“听了她们的谈论,你心里会不会对她们也有看法?”
时尘安想了想,点点头:“至少我会觉得她们不能明辨是非。”
皇帝道:“这就对了,每个人都会有一套自我逻辑,支撑她们完成对整个世界的评判。
这套逻辑源自于每个人的利益,眼界与教育,难以更改。
你们正是因为评判逻辑不同,才会在同一件事上有天差地别的想法,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不会是第一个被误解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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