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停几日,一颗心悬着总没着落,且早下了圣旨,震慑住了何知府,那官司才能不了了之,免得贾母、王夫人的名声越发不好;可停尸的日子短了,难免又叫人以为贾赦的身后事太简慢了。
“老爷,说句不该说的。
死者已矣,老爷该多为老太太、太太着想。”
金彩适时地插了一句。
众人听了,也纷纷这么劝说贾政。
王子胜更是道:“存周不为自己家想,也该为我们家的姑娘思量思量,我们家的姑娘遭了无妄之灾,如今还是有冤没处诉呢。”
贾政听了,脸上涨红,连连对王子胜赔不是,又听人再三劝说,只得道:“天越发热了,一直停着也不好看。
那就只停三日吧。”
金彩长出一口气,若贾政当真要停上十几二十几日,他还当真不知下面该如何办。
金彩离了这边,又向灵堂去,瞧见灵堂外从亲戚家庙里借来的和尚、道士已经在念经、敲木鱼、做水陆道场了,又听周瑞跟旁人状似神秘实际上肆无忌惮地提起圣旨来,心里叹息两声,悄悄地靠近灵床试探了一回,这次又没觉察到贾赦的气息,疑惑地想人说人死了总有一泡屎尿要拉出来,这贾赦换衣裳的时候下面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屎尿,莫非他当真没死?
入了夜,贾政、王夫人、邢夫人来哭了一回,被人劝说着各自回房,并未留下伴宿。
金彩身为管事,半夜来巡视灵堂里的油灯、香烛等大小事,瞧了一瞧后,想起白日里那古怪的一抹气息,又拿着手去贾赦鼻子前试了试,又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吹拂到手指上,再试,那气又没了,也不知贾赦是生是死,只管撬开他的牙齿,拿了泼路的米汤灌在他口中。
看管灵堂的小厮们打着瞌睡,迷迷糊糊地瞧见了金彩诡异的动作,只当是哪门子老规矩,也懒怠过问。
第二日,虽圣旨还没到,但金陵各家早听到贾政袭爵的消息,于是唯恐落于人后地来与贾政有交情的就叙旧、没交情的就结识一番。
到了晚上,贾政、王夫人、邢夫人依旧是来烧一回纸,商议着贾琏没寻到、迎春病倒该叫谁出来摔瓦盆、捧孝棍,挑选出一个族里的后生后,便被下人们劝回去歇着。
到了黎明时分,除了侧厅里的和尚、道士并几个亲戚家派来伴宿的下人,再没旁的人来。
金彩又来巡视,恭恭敬敬地给贾赦上了香后,又可怜贾赦落到这么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落下两点泪,给他灌下米汤,又拿了剪灯芯的小剪子来,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拿着贾赦的手,将贾赦保养得很好的指甲剪得乱七八糟。
“金大叔?”
看灵堂的下人疑惑地想上前一看究竟。
“滚远远的去。”
金彩道。
因这差事又累又没油水,王夫人、邢夫人的下人不肯领了这差事,只好叫原本留在老宅里的人干。
于是那下人惧怕金彩,被他这么一呼喝,不敢再多嘴,只管打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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